白秀珠听到金燕西的问话,气得浑身发抖。她快步上前,一把狠狠拧住金燕西的胳膊,尖利的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你还有脸问!你是什么当丈夫的?连自己的妻子怀孕了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但眼神却异常清醒。
“哎哟!疼疼疼!清秋一直不让我进门,我又怎么会知道她怀孕呢?”金燕西疼得龇牙咧嘴,立刻求饶,“秀珠别生气了,你还怀着孩子呢,气坏了身子不好。”
“要不是你做的太过分,清秋妹妹又怎么会把你拒之门外?”白秀珠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又加了几分力道,“我告诉你,金燕西,这件事你必须解决!还不快去跟清秋妹妹道歉?你想让她一直生你的气,怀着孩子也不理你不成?”
这番话,既有指责,又抬出了冷清秋和孩子的“安全”,让金燕西无法反驳。
“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还不行吗?”金燕西被拧得实在受不了,只能连声答应。白秀珠这才松开手,像赶牲口一样瞪着他。
金燕西如蒙大赦,捂着被拧疼的胳膊,转身就快速向二楼冷清秋的房间跑去。他心里想的不是如何真诚道歉,而是如何尽快平息这场风波,好让自己能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
来到房间门口,他立刻敲响了房门。
门开了,冷清秋看到门外是金燕西,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金燕西赶忙用身体死死抵住房门,脸上挤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清秋,我们可以谈谈吗?你都这么久不理我了,我……我真的很想你。”
冷清秋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虚伪和算计。沉默了足足十秒钟,就在金燕西以为她要再次关门时,她却忽然松开了手。
“好吧,你进来吧。”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些许波澜。
金燕西一愣,随即心中狂喜,他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仿佛生怕这扇门会突然关上。
在冷清秋缓缓关上房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后,金燕西立刻转身,对着冷清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他脸上是精心排练过的悔恨表情,声音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清秋,之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强迫你,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你可以原谅我吗?”说着,他毫不犹豫地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嘴巴子,声音清脆,力道十足。
“唉,”冷清秋看着他这副表演,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疲惫,“你起来吧,我已经不生气了。”
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她怎么可能一直生气?再怎么说,她和金燕西是夫妻。
“太好了!清秋你终于原谅我了!”金燕西见状,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就要习惯性地去搂冷清秋的腰。
冷清秋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直接推开了他的手,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我还怀着孩子呢。”
“我又冲动了,清秋你别生气。”金燕西立刻收回手,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我没生气。”冷清秋看着他,眼神清澈得像一潭深水,“燕西,我可以为你生孩子,但以后不可以强迫我,可以吗?”
“嗯嗯,我以后绝对不会强迫你了,我发誓!”金燕西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生怕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我这次就相信你了。”冷清秋终于露出了些许微笑,那微笑在金燕西看来,如同雨后初晴的彩虹,“今晚,你可以睡床上。”
“太好了!我终于又能跟清秋你待在一个屋子里了!”金燕西欣喜若狂,一把抱起冷清秋就在原地转起了圈。他太过激动,笑声也有些失控,直接吵醒了摇篮里刚刚睡熟的两个孩子。
“你看你,孩子都被你吵醒了。”冷清秋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轻声责备道。
“我太激动了嘛,”金燕西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哄孩子睡觉的事就交给我了,你躺床上先休息吧。”说着,他便像个得胜的将军,快步走到摇篮边,笨拙但热情地抱起两个孩子,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安抚起来。
冷清秋看着金燕西那副“父爱如山”的背影也放心了下来,她脱下外套,平静地躺到了被窝里。也许是怀孕的缘故,也许是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定,不一会儿,她就真的睡着了。
另一边,夜色如墨的金公馆内,吴佩芳在睡梦中感到一阵口渴,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有气无力地呼喊着下人,想让她端一杯水来。
然而,她喊了许久,空旷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回声,没有任何人回应。偌大的金公馆,此刻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她只得撑着沉重的身体,自己下床去倒水。刚走两步,小腹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她眼前一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床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程慧广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这声呼喊,她立刻惊醒,推了推身边的丈夫金鹤荪:“鹤荪,你醒醒,我好像听到大嫂在叫。”
“你听错了吧,”金鹤荪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含糊地说道,“快睡吧。”
“不,我真的听到了,”程慧广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一阵发慌,“大嫂也怀着孕呢,大哥又不在家,她一个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快起来,陪我一起去看看。”
“你还怀着孕呢,别瞎跑,”金鹤荪不耐烦地掀开被子一角,“这深更半夜的,能出什么事?就在自己家里,你就别瞎操心了。”
“那可是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程慧广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她一个人……快点起来,陪我一起去!”
“我不去,”金鹤荪干脆地拒绝,重新躺好,“你实在想去,你就自己去吧。”
“外面黑乎乎的,我一个人害怕,”程慧广几乎是在哀求了,“你陪我去吧,就扭亮廊下的电灯,好不好?”
“外面不是有灯吗?亮着呢,你怕什么?”金鹤荪的声音里充满了最后的、不容置喙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