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墨汁一样泼满天空,新营地的太阳能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把不锈钢房屋照得像一群安静的银盒子。
王杰刚在指挥室核对完新招募人员的名册,门外就传来脚步声。花枝领着两个女兵走进来,她肩上的红袖章写着“后勤”二字,手里捧着个布包,里面是登记册。
“指挥官,新营地的人都安置好了。”花枝把册子递过来,“四十间集体房住满了,十七间夫妻房也都分完了。食堂晚饭做了小米粥和咸菜,还有昨天剩下的肉干,够四百人吃的。”
“范星星她们呢?”王杰翻着册子问。
“在仓库盘货呢,刚报来的数,粮食够吃半个月,衣物和日用品也都发下去了。”花枝顿了顿,补充道,“有几户带小孩的,我们额外给了点红糖和奶粉,都记在账上了。”
王杰点点头,把册子合上:“辛苦你们了。”
正说着,赵山河带着两个男兵走进来,一个高个方脸,叫李铁;一个矮壮敦实,叫周虎,都是男兵里管后勤的老兵。
“指挥官,您找我们?”赵山河嗓门洪亮,震得屋顶的灯泡晃了晃。
“新营地得派个人盯着。”王杰看向他,“你从老营地调个排长过来,带一个班的人负责这边的警戒和日常管理,先让他们熟悉两天,回头跟新兵一起训练。”
赵山河拍了拍李铁的肩膀:“让二排张排长过来,那小子稳当。”又对李铁说,“你今晚先带两个人在新营地守着,明早张排长就到。”
“是!”李铁应声,转身就往外走。
花枝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也起身告辞:“那我们回老营地了,有事儿您让人喊一声。”
指挥室里只剩下王杰和赵山河时,远处新营地传来隐约的笑闹声。赵山河望着窗外的灯火,挠了挠头:“四百人呢,跟撒种子似的,说不定明年就能长出一片兵来。”
王杰没说话,只是看着新营地的方向。那里的灯光虽弱,却像星星一样,在这片丛林里扎下了根。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新营地的号角声每天天不亮就划破丛林。300名青壮在李铁和周虎的带领下,跟着十多个老兵开始了基础训练。队列里,有人顺拐得满脸通红,被老兵用木棍敲着膝盖纠正;射击预习时,不少人握枪的手抖得像筛糠,李铁就扳着他们的胳膊,一遍遍教“三点一线”的要领。
家属区则安静得多,100名家属和孩子被安排在营地另一侧,女人们帮着后勤队择菜、缝补军服,孩子们在空地上追逐嬉闹,偶尔会扒着训练场外的栅栏,看男人们喊着号子踢正步。
老营地这边,赵营长每天雷打不动地巡查两个男兵营地,看着新补充的血液渐渐有了军人模样,嘴角的笑意藏不住;陈小醉的女兵营地更是整齐,姑娘们把内务整理得一丝不苟,训练间隙还会去新营地帮着教家属们识字,三个营地像咬合的齿轮,慢慢转得顺畅起来。
一周后的清晨,指挥室的门被推开时,赵山河和陈小醉都带着一身训练场的尘土。
“坐。”王杰指着地图,“新营地磨合得差不多了,说说你们的看法。”
赵山河先开口:“300个青壮里,能吃苦的不少,就是底子太薄,得再练两个月才能上强度。”
陈小醉补充道:“家属那边挺安稳,范新听她们统计过,有二十多个妇女以前是护士,能补充到医疗队。”
王杰指尖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红点:“既然走上正轨,该琢磨下一步的事了。”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三人脸上,指挥室里的空气陡然凝重起来——新的任务,显然已在指挥官心中成形。
指挥室里的时钟刚敲过八点,赵山河摩挲着下巴,眉头微蹙:“指挥官,这十来天派出去的人还没把周边几个城市摸透,日军的巡逻队换防规律、弹药库具体警戒强度……这些还得再探探。”
王杰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对讲机:“不用等了。各侦察小组注意,立刻停止任务,全员返回营地,重复,立刻返回。”
对讲机里传来几声干脆的应答,他放下设备,看向两人:“探得再细也没用,我打算主动去搅搅局——让日军自顾不暇,自然没功夫盯着咱们的营地。”
赵山河眼睛一亮:“您要亲自去?”
“嗯。”王杰点头,目光转向两人,“我走之后,三个营地的安全交给你们。赵营长,你管好两个男兵营地,训练不能停,警戒级别提到最高。”
“是!”赵山河挺直脊背。
“陈大队长,”王杰看向陈小醉,“女兵营地和那一百人的家属附属营地归你统筹,后勤、医疗还有家属的安抚,都得盯紧了。”
陈小醉应声:“放心,不会出岔子。”
“你们俩多通气,配合好。”王杰站起身,“就这些,散会。”
赵山河和陈小醉同时起身敬礼,转身离开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指挥官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守好这来之不易的根据地,等着他回来。
深夜十一点,普图西包像头沉睡的野兽,只有镇中心据点的探照灯还在来回扫动,昏黄的光柱在黑暗里划出笨拙的弧线。王杰伏在镇外的橡胶林里,精神力如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覆盖了整个城区——150米范围内的动静清晰可辨:三个日军哨兵在码头打盹,仓库区的狗蜷在草堆里打鼾,镇东头的粮库里堆着小山似的糙米,散发着陈粮特有的气息。
他像片落叶滑出树林,脚下的胶鞋踩在泥路上悄无声息。先摸向最近的布匹仓库,木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王杰指尖微动,整座仓库连同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棉布、橡胶制品,瞬间化作一道微光没入空间。墙角的老鼠刚窜到粮袋边,突然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愣在原地转了两圈,茫然地钻进墙洞。
接着是日军的军火库。两个哨兵靠在门边抽烟,火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王杰的精神力先卷走了他们腰间的步枪,又探进仓库——三箱手雷、五挺轻机枪、几十条三八大盖,连墙角堆着的空弹壳都没放过。哨兵正聊到兴头上,伸手摸枪时突然空了,对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往据点跑。
码头的巡逻艇是块“硬骨头”,但王杰早有准备。他潜到河边,精神力顺着船身蔓延,将三艘艇连同艇上的机枪、燃油桶一并收走,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荡开的涟漪。守艇的日军听到水声探出头,看到空荡荡的码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被掐住了脖子。
最麻烦的是镇中心的银行。石砌的墙厚得像堡垒,里面还住着两个宪兵。王杰绕到后巷,精神力穿透墙壁,先卷走了保险柜里的金条、银元,再扫空柜台里的纸币,连墙上挂着的日本国旗都没剩下。两个宪兵正趴在桌上打盹,猛地惊醒时,发现满屋子的东西都没了,只剩下他们俩和一把椅子,其中一个当场瘫在地上。
最后是粮库和水果仓库。糙米、土豆、堆成山的香蕉和椰子,王杰连仓库的木板都没放过,只留下光秃秃的地基。一个起夜的本地人推开门,看到原本堆满粮食的地方变成了平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饿得发了疯。
一个时辰后,王杰站在镇外的山坡上回望。普图西包的据点已经乱成一团,枪声、叫喊声此起彼伏,探照灯光柱疯狂地扫射着空无一物的仓库区。他拍了拍衣角的尘土,精神力里的“战利品”清单还在滚动:布匹三百余匹、橡胶制品五百箱、步枪一千零八十七支、黄金十二箱、粮食约五百五十吨……连街边银行的几串铜钱都被收了进来。
“第一站,收工。”他转身钻进丛林,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远处的普图西包还在混乱中,而他的下一个目标,桑皮特的方向,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