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攀升至平流层,四周只剩下厚重的云层和墨色夜空。王杰眼神微凝,意念一动,身下的直升机便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瞬间化作一道微光收入空间。几乎同时,一架银灰色的湾流G650凭空出现在原处,引擎嗡鸣着划破气流,时速表指针迅速攀升至1190公里。
“坐稳了。”王杰的声音在舱内响起,林青和四名女兵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叹——这是她们第一次亲历这样的转换,却默契地没有多问,只是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一个半小时后,湾流G650抵达西安上空。下方的古城在夜色中静卧,城墙轮廓在朦胧月色下若隐若现,偶尔有日军巡逻队的手电筒光束在城头晃动,像昏沉的眼。
王杰再次动念,湾流G650悄然隐没,一架小型直升机旋即出现。他操控着直升机低空掠过城郊,最终落在一片废弃窑厂的空地。
“下去后在窑洞口待命,保持警戒。”王杰打开舱门,林青带着队员迅速跃出,身影很快融入窑厂的阴影。
确认周围无人,王杰意念收回,直升机瞬间消失。他理了理沾满夜露的衣襟,借着月光走向窑洞口。黑暗中传来林青压低的声线:“都在。”
天刚蒙蒙亮,城墙的轮廓在晨雾里渐渐清晰。王杰带着林青等五名队员,沿着护城河的阴影往东城根走,脚下的黄土路结着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
“记住咱们的目标。”王杰压低声音,指尖在袖管里的名册上点了点,“16到38岁的青壮,优先挑孤身一人的。有老婆孩子的,一家三口可以带,但人再多就不能要了——咱们带不动累赘。”
林青握紧腰间的匕首:“要是有人问咱们是什么队伍?”
“就说是敌后游击队,缺人手抗日。”王杰扯了扯衣角,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粗布褂子,“许诺他们管饱饭,顿顿有粮,愿意扛枪的,来了就有军服穿。”
说话间,东城墙下的难民区已在眼前。低矮的窝棚像一群挤在一起的土拨鼠,破草席和烂布条搭成的顶子上还凝着白霜,三三两两的难民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刚升起的太阳。
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少年,正蹲在窝棚边啃一块冻硬的窝头,见他们走近,慌忙把窝头往怀里藏,眼里满是警惕。
王杰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麦饼,递过去一个:“吃吧。”
少年愣了愣,没敢接。旁边一个瘸腿的汉子沙哑着嗓子问:“你们是……”
“招兵的。”林青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跟我们走,有饭吃,有枪扛,打日本鬼子去,愿意不?”
汉子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下去:“我这条腿……”
“只要能站稳,就能练。”王杰接过话头,目光扫过窝棚区,“16到38岁,身体健康的,都可以来报名。没家的优先,有家的……三口之家也能带,但得想清楚,跟着我们要行军打仗,苦得很。”
啃窝头的少年突然站起来,把窝头往嘴里一塞,含糊道:“我去!我没家了,爹娘都死在轰炸里了!”
王杰打量他一眼,约莫十六七岁,虽然瘦,但眼神挺亮:“叫什么?”
“狗剩。”
“行,算你一个。”王杰让林青记下名字,“去那边空地上等着,等人够了一起走。”
消息像长了腿,很快在难民区传开。窝棚里陆续钻出人影,有拄着棍子的青年,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更多的是像狗剩这样孤身一人的少年。王杰让队员们分头发问,核对着年龄和家庭情况,符合条件的就往空地引,很快就聚起了二十多号人。
太阳升高些,晨雾散了,空地上的人越聚越多。
三天时间像流水般淌过,西安东城根的难民区每天都有新的动静。
第一天傍晚,王杰带着第一批135人离开——大多是像狗剩那样孤身无依的青壮,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三十五岁,每个人眼里都揣着对“吃饱饭、能抗日”的盼头。他们被悄无声息地送回基地,落地时看着营房里热乎的饭菜,不少汉子当场红了眼。
第二天夜里,第二批135人启程。这一批里多了几对夫妻,男人扛着枪,女人抱着孩子,虽然行李只有一个破包袱,却走得格外坚定。林青在一旁清点人数,听着女人低声哄孩子的声音,悄悄往她们包里塞了几块红糖。
到了第三天,难民区里符合条件的青壮已经不多。王杰让队员们放慢节奏,仔细筛查着剩下的人,偶尔遇到实在困难的三口之家,只要男人够健壮,也一并记下名字。
夜色再次笼罩西安城时,最后一批待运送的人已经在城郊窑厂集合。王杰站在月光下,看着空地上攒动的人影,知道这是最后一趟了。城墙上传来更夫打梆子的声音,三响,已是三更天。
c-17的引擎轰鸣声在黎明前的静谧中格外清晰,机身穿过最后一层薄雾,下方墨绿色的丛林里已能望见营地的轮廓。王杰操控着操纵杆,运输机缓缓降低高度,仪表盘显示飞行时长已近6小时。
当机身降至河谷上方二三十米处,晨露在舱壁上凝成细珠。王杰意念一动,庞大的c-17瞬间化作一道微光隐没,舱内的135人骤然失去依托,惊呼着坠入下方湍急的河水。
“噗通”声接连响起,水花在晨光里溅起一片银亮。王杰率先跃入水中,冰凉的河水没到胸口,他一把抓住身边一个呛水的青年,将人往岸边推。林青和四名女兵反应极快,纷纷扎进水里,她们熟谙水性,很快各自找到救助目标,或托或拉,将慌乱的人们往岸边带。
“别慌!抓着旁边的人!”林青大喊着,一手托住一个孩子,另一手拽着孩子母亲的胳膊,奋力往岸上游。河水带着晨间的寒意,新招募的人们大多不识水性,在水里扑腾着,被呛得连连咳嗽,但在王杰等人的呼喊和拖拽下,渐渐稳住了些。
王杰像头矫健的水兽,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发力都能将一个人推向岸边。他的动作快而稳,目光扫过水面,确保没有遗漏。岸边的碎石硌得脚生疼,但没人顾得上这些,所有人的力气都用在救人上。
半个多时辰后,最后一个人被拉上岸。135人或坐或卧地瘫在河滩上,大口喘着气,湿淋淋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冷得瑟瑟发抖,却都活着。林青清点着人数,声音带着些微喘息:“都……都齐了。”
王杰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看向瘫坐在地的人群,扬声道:“都起来,到岸边空地上集合!”
晨光越过河谷的山脊,洒在湿漉漉的人群身上,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人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望着眼前陌生的丛林和岸边站得笔直的王杰等人,眼神里还残留着惊魂未定,却多了一丝对未知的茫然与忐忑。
王杰带着浑身湿透的130人往河谷另一侧走,林青和队员们在队伍两侧警戒,时不时扶一把脚步踉跄的人。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一片银灰色的简易房出现在丛林空地上——这就是新营地,与男兵、女兵的老营地呈三角形分布,彼此相隔三百多米。
“都跟上,这就是你们以后的住处。”王杰指着那些不锈钢房屋,屋顶的太阳能板在晨光里泛着光,“里面有电灯、风扇,晚上不热。”
人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房屋整齐地排成长列,门口的空地上还晾着几排崭新的军服。有人忍不住问:“真……真有电灯?”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林青推开门,屋里的灯泡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瞬间填满空间。五张上下铺铁架床靠墙摆着,每张床都铺好了草席和薄被,角落里的风扇正缓缓转动,吹起一阵凉风。
“一个房间住十个人,自己找铺位。”王杰喊道,“有夫妻带孩子的,到这边来登记,单独安排房间。”
人群里立刻走出几对夫妇,怀里抱着孩子,脸上带着拘谨。林青拿出名册登记,很快领着他们走向另一侧稍大些的房屋——那些屋子只摆了两张双人床,还多了个小小的木桌,显然是特意为带家眷的人准备的。
安置好住宿,王杰又带着众人去看食堂和仓库。食堂里摆着长长的木桌,厨房的大锅里正冒着热气,飘来米粥的香味;仓库里堆着成箱的粮食和物资,门口的牌子上写着“按需领取”。
“以后吃饭到食堂,衣服、日用品去仓库领。”王杰站在营地中央,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开,“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这里的一份子。先休整两天,熟悉环境,之后开始训练——想吃饱饭,想扛枪抗日,就得拿出本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