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电子钟无声跳动着幽蓝的数字:21:03。
阮蕴玉揉着几乎睁不开的酸涩眼睛,视线从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卷宗摘要艰难移开。
胃里空空如也,隐隐作痛,提醒她晚饭还没吃。
视线扫过旁边依旧堆积如山的剩余文件,心头沉甸甸地压着一块巨石。
三分之一……她紧赶慢赶,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要是完全干完,起码后半夜了。
她猛地甩甩头,不能再干下去了。
安安和软软还在家里等着她。
她还要给安安和软软讲睡前故事,软软晚上看不到她,会害怕的。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利落地收拾东西。
笔记本、电源线、散落的笔……动作带着一股近乎逃离的急切。
她拿起包,快步走出这间困了她一整天的冰冷会议室。
走廊里灯光昏暗,总裁办区域一片寂静,只有她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
经过那扇紧闭的深色木门,陆砚清的办公室时,她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门缝没有亮光,他应该早就走了吧?
她也不是很确定,今天他吩咐的工作没有完成,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他说一声的,不然明天她又会为难她的。
阮蕴玉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准备象征性地敲两下。
指尖还没碰到冰凉光滑的门板。
“吱呀!”
门猛地从里面被拉开一条缝隙。
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伸出,精准地,不容抗拒地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啊!”阮蕴玉猝不及防,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拽了进去。
天旋地转。
后背重重地撞在门内侧坚硬冰冷的门板上,包脱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浓烈刺鼻的酒气瞬间将她包围,像一张无形的网,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撞进一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深不见底,冰冷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眼神狂乱、失焦,像一头被逼到绝境,濒临失控的困兽。
是陆砚清。
他高大的身躯带着惊人的热度和压迫感,将她死死地抵在门板上,灼热的呼吸混杂着浓重的酒气,粗暴地喷在她的脸上。
“陆……陆砚清!你干什么!放开我!”阮蕴玉的心脏狂跳,她用力挣扎,双手拼命去推拒陆砚清如烙铁般滚烫的胸膛。
“放开?”陆砚清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
他非但没有松手,另一只大手猛地抬起,带着十足的力道,狠狠地掐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呃!”窒息感瞬间袭来。
阮蕴玉瞳孔骤缩,所有挣扎的动作都僵住了,双手徒劳地抓住他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铁腕,却撼动不了分毫。
空气被阻断,眼前阵阵发黑。
“为什么?”陆砚清的脸逼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鼻尖。
他赤红的眼睛里翻滚着痛苦和愤怒。
他声音嘶哑破碎,“告诉我!”
“阮蕴玉,你为什么?”
“四年,整整四年,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啊?”
他的手指因为激动和酒意而剧烈颤抖,掐着她的力道时松时紧,让她在窒息的边缘痛苦挣扎。
“失忆了?”他猛地摇晃着她,像摇晃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他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尖锐的嘲讽和更深的绝望,“好一个失忆了?就这么想忘记我吗?把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连我……连我们的……”
他后面的话像是被巨大的痛苦堵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灼热的气息烫得阮蕴玉脸颊生疼。
“你放……开……”阮蕴玉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她的脸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或许是那滚烫的眼泪滴落在陆砚清掐着她脖子的手背上,或许是她的挣扎触动了什么。
陆砚清狂乱的眼神凝滞了一瞬,掐着她脖子的力道,竟不可思议地松开了几分。
就是现在。
阮蕴玉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爆发出求生的本能。
她用尽全身力气,双手猛地推向陆砚清的肩膀。
“砰!”
陆砚清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办公桌边缘,发出沉闷的声响。
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部,阮蕴玉剧烈地咳嗽起来,弓着腰,贪婪地大口喘息,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个充满酒气和疯狂的地方。
她看也不看那个扶着桌子,眼神痛苦迷离的男人,弯腰就去捡地上的包。
手指刚碰到包的带子。
一股带着酒气的热浪猛地从背后袭来。
一双强健的手臂如同铁箍般,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勒断。
“放开!陆砚清你浑蛋!放开我!”阮蕴玉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扭动身体,手肘向后胡乱地撞击,指甲在他手臂上抓挠。
“别动……”陆砚清滚烫的脸颊埋在她颈窝里,灼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后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他的声音不再是刚才的狂怒和质问,而是变成了一种低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呓语,像受伤野兽绝望的呜咽。
“蕴玉……”他滚烫的唇瓣无意识地擦过她冰凉的耳廓。
那低沉嘶哑的声音里,包裹着一种阮蕴玉从未听过的,浓得化不开的,让她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痛苦和……思念?
“别走……别推开我……”他的手臂收得更紧,身体因为醉酒和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滚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我……真的好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
“想得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