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跟着父亲往里走,眼角余光又扫了眼刚进院的何雨柱。这院里的人大多穿着打补丁的旧衣裳,唯独他一身蓝布工装干干净净,脊背挺得笔直,倒像是……像厂里那些刚从学堂出来的技术员。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就被父亲拽着进了许家院门。
“娄厂长,快屋里坐!”许伍德笑得满脸褶子,一边往正房引,一边朝里喊,“孩他妈,赶紧把刚沏的龙井端上来!”
许大茂早候在门口了,新做的蓝布褂子衬得他脸蛋白净了些,只是头发抹了头油,亮得有些晃眼。他搓着手,想喊“娄厂长”,又想叫“叔叔”,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娄……娄叔叔,晓娥妹妹。”
娄晓娥红了脸,低头捏着衣角,没敢应声。
娄半城瞧着许大茂这局促样,倒也没笑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大茂越来越像样了,在厂里放映室做得不错。”
这话算是给足了许家面子,许伍德连忙接话:“还不是娄厂长您多关照!这小子能进厂里,全靠您提携。”
几人刚坐下,许母就端着茶盘进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娄晓娥,嘴里不住地夸:“这闺女,瞧着就机灵!皮肤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大茂能有这福气,真是烧高香了。”
娄晓娥被夸得更不好意思,端起茶杯抿了口,眼神却悄悄打量着屋里。许家陈设简单,墙皮有些斑驳,桌上的暖壶还是掉了漆的,和自家客厅的红木家具比,差得远了。可父亲偏说,许家是“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往后靠得住。
院门口的动静早就传到了中院。
易中海正坐在院里择菜,听见许家那边的笑声,眉头轻轻挑了挑。他在钢铁厂待了快二十年,哪能不知道娄厂长的处境?这两年厂里来了公方经理,娄半城手里的权早就被分走了,说是厂长,更像个摆设。如今他主动把女儿许给许大茂,怕不是想找个“工人家庭”的幌子,给自己留条后路。
“当家的,许家这是……定亲了?”一大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八成是。”易中海放下手里的菜,“老许这步棋走得巧啊,攀上娄家,往后在厂里腰杆都能硬些。只是……”他没说下去,心里却清楚,这门亲事成了,许大茂在院里怕是更要横着走了。
前院的阎埠贵也扒着门缝瞧了半天,回屋就跟老伴念叨:“瞧见没?许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娄厂长亲自带女儿上门,这亲指定成了。”他咂咂嘴,“都说许大茂油滑,我看啊,还是他爹有本事,能把厂长的闺女说给自家小子。”
阎妻撇撇嘴:“跟咱有啥关系?赶紧把那点棒子面收好了,明儿还得凭票买呢。”
何雨柱家的八仙桌上,晚饭正吃得热闹。
“刚院门口那车,是钢铁厂娄厂长的?”何大清扒了口饭,忽然问道。
“嗯,带他女儿去许家了。”何雨柱夹了块排骨给雨水,“看样子是来定亲的。”
何大清放下筷子,眉头皱了皱:“娄家……这时候跟许家结亲,未必是好事。”
陈娟没听懂:“娄厂长不是厂长吗?许家攀上这门亲,该是福气啊。”
“福气?”何大清哼了声,“你当这厂长还是前几年的厂长?如今厂里大小事都归公方经理管,娄半城手里没实权了。再说,他那资本家的底子,往后指不定出什么岔子。许家这是想借娄家的势,娄家怕是想借许家的‘工人身份’当挡箭牌,各取所需罢了。”
何雨柱听着,没接话。他比谁都清楚,再过两年公私合营全面铺开,娄家这样的“旧资本家”日子只会更难。许伍德精明一世,怕是算漏了这层。
“爸,我去后院趟,找许大爷说点事。”何雨柱放下碗筷。
“去吧,早去早回。”何大清没多问。
后院许家正房里,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络。
许伍德端着酒杯,脸涨得通红:“娄厂长,不瞒您说,我家大茂早就瞧上晓娥了,这孩子……”
“爹!”许大茂脸一红,赶紧打断。
娄半城笑了笑,没接话,只是看向娄晓娥:“晓娥,你觉得大茂这孩子怎么样?”
娄晓娥被问得一愣,抬头正好对上许大茂紧张的眼神,慌忙低下头:“爸说……说行就行。”
这话一出,许家夫妇顿时笑开了花。娄半城也端起酒杯:“好,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过两天我让厂里的文书来,把亲事流程走一下。”
许伍德连忙举杯:“那我先谢过娄厂长了!”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屋里的热闹。
许母愣了愣:“这时候谁啊?”
许大茂起身去开门,嘴里嘟囔着:“说不定是院里的街坊来道喜呢。”
门一拉开,外面站着的人却让他愣住了——是何雨柱。
“你?”许大茂眉头瞬间皱起,“你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