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道人缓缓道,“此人的来历,当年老夫已经跟你讲过。他背后的势力极其强大,远远不是你这个小辈能够觊觎的!别说碰一碰,就算提上一嘴,说不定都是灭顶之灾!当初,此人降临沧澜界,就连大乘境的葬天老人,也不敢小觑他。”
他顿了顿,回忆起当年的往事:“至于性格,此人孤僻寡言,不擅交际,常年隐居在云空山,潜心修炼,对世俗之事毫无兴趣。但他为人重诺守信,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即便付出性命也会做到。”
丁安心中震撼,没想到黎老竟是如此之人。
“他的实力,至少也是大乘存在,否则无法从仙界来到沧澜界。”
“晚辈明白。”丁安躬身道谢,“多谢前辈告知,晚辈心中有数了。”
鹤道人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回到镇界碑上,眼中的痴迷之色难以掩饰:“老夫要抓紧时间观摩碑身符文,你若有事,便先离去吧。三月后,你再来此,老夫会归还镇界碑。”
丁安不再打扰,拱手行礼后,转身踏着流光离开了地底密室。
走出密室,琅琊郡的阳光洒在身上,丁安心中豁然开朗。
丁安的身影刚消失,鹤道人脸上的激动与敬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
他浑浊的眼眸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死死盯着镇界碑。
“三万年了……太乙囚仙阵,你困了老夫三万年!”他抬手抚过虚空,声音嘶哑而怨毒,“当年若不是那老东西设下此阵,老夫早已飞升!如今有了镇界碑,区区囚仙阵,又算得了什么?”
相比黄泉紫河珠,毫无疑问,镇界碑更适合破除太乙囚仙阵!
他不再掩饰周身的戾气,之前的温和儒雅荡然无存。
原来,鹤道人从未想过归还镇界碑,所谓的观摩,不过是他利用丁安集齐碎片与灵材的骗局。
“丁安小儿,多谢你为老夫寻回此宝。”鹤道人冷笑一声,双手结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阴邪法印,“待老夫炼化镇界碑,破阵而出,这沧澜界,便由老夫做主!彼时,集一界之资源,何愁不能飞升?”
他的灵力化作一道黑气,缠绕上镇界碑。
碑身顿时剧烈震颤,顶端的先天灵液宝珠发出悲鸣般的嗡鸣,原本流转的古朴符文开始变得黯淡,染上一层淡淡的黑气。八卦阵的符文被强行篡改,从之前的锁灵阵变成了炼化阵,无数黑色的灵力从阵眼涌出,涌入镇界碑内部,试图侵蚀碑身的本源。
镇界碑毕竟是上古大能所铸,蕴含的界域之力远超鹤道人想象。
即便被鹤道人的灵力侵蚀,碑身依旧顽强地散发着金光,与其僵持不下。
鹤道人眼中闪过一丝急躁,加大了灵力的输出:“给老夫炼化!”
密室之中,黑气与金光交织碰撞,太乙囚仙阵的阵纹被引动,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而这一切,丁安一无所知,也未曾放在心上。
离开琅琊郡后,丁安站在云端,望着下方连绵的山脉,指尖摩挲着一枚空白玉简。
镇界碑的得失对他而言,不如寻得定界珠重要——只有定界珠,才能让镇界碑的界域之力彻底激活。
他收起思绪,化作一道淡绿流光,直奔云空山而去。
云空山终年云雾缭绕,山脚下郁郁葱葱,山顶却白雪皑皑,灵气浓郁得近乎实质。
丁安刚踏入山脚范围,便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那是天道法则的束缚之力,与他在其他地方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沿着蜿蜒的石阶上行,不多时便看到一座简陋的木屋,木屋前的石台上,黎老正盘膝打坐,一身素白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浩然正气。
“黎前辈。”丁安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黎老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没有丝毫波澜:“你来了。”
“是。”丁安点头,直言不讳,“晚辈此来,是想向前辈求取定界珠。镇界碑已修复,唯有定界珠能激活其全部威力,抵御玄黄界大能分身降临,还请前辈成全。”
黎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弧度,摇了摇头:“沧澜界的存亡,与我何干?”
丁安心中一沉,连忙道:“前辈,玄黄界大能降临,沧澜界生灵涂炭,无数修士将死于非命。前辈岂能坐视不理?”
“坐视不理?”黎老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沧澜界并非老夫故土,而是我的囚牢!此界天道从未眷顾我,反而设下桎梏,将我困于此山,不得踏出后山半步。这沧澜界毁不毁灭,与我何干?”
他抬手望向山顶的云雾,眼神中带着一丝向往与不甘:“我本是仙界谪仙,不得已进入沧澜界,没料到受天道制约,不得飞升。若沧澜界破灭,天道对我的桎梏便会瓦解,我才有机会重返仙界。你说,我为何要救?”
丁安愣住了,他从未想过,黎老的背后竟有如此隐秘。
原来,黎老的孤僻与冷漠,更是因为对仙界的执念,对天道桎梏的怨恨。
“前辈,沧澜界有亿万生灵,岂能因您一人的仙途,便让他们沦为玄黄界的奴隶?”丁安试图劝说,“定界珠对您而言,或许只是一件无用之物,但对沧澜界而言,却是救命稻草。还请前辈三思!”
“三思?”黎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周身的浩然正气骤然变得凌厉,“丁安,念在你天赋尚可,我不与你计较。定界珠在我后山之中,你若有本事,便自己去取——但你要记住,踏入后山半步,休怪我不客气。”
丁安心中一凛,他能感受到黎老话语中的决绝,也能察觉到后山方向传来的恐怖威压。
他知道,黎老受天道制约,无法走出后山,但若自己踏入后山,便等于踏入了他的绝对领域,黎老可以肆无忌惮地出手,自己毫无胜算。
他望着黎老冷漠的面容,知道再多的劝说也是徒劳。
黎老的心中,早已被重返仙界的执念填满,沧澜界的存亡,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既然前辈心意已决,晚辈不敢强求。”丁安缓缓躬身,眼中满是失望,“告辞。”
黎老没有回应,再次闭上双眼,仿佛丁安从未出现过。
丁安转身走下石阶,云雾缭绕的云空山在他身后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