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回到出租屋时，玄关的声控灯“啪”地亮起。
他脱了鞋，正要去厨房倒水，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这次不是顾轻语的消息，而是系统特有的蜂鸣，像极了父亲老怀表上发条时的嗡响。
他手指微颤着摸出手机，屏幕蓝光刺得人眯眼。
【恭喜，您已完成“政策试点建议权”解锁任务！】
八个鎏金大字在界面中央炸开，下方紧跟着系统说明：“权限解锁后可激活‘政策试点’建议权，建议被采纳后可联动跨层级政策资源。”林昭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在办公室未看完的系统提示，原来那13%的缺口，是等他把周立群的赌债证据彻底钉死。
他迅速点进新功能界面，指尖悬在“输入关键词”的对话框上。
窗外的月光漫过书桌，落在父亲的老笔记本上——封皮磨得发旧的本子里，夹着父亲当年做街道办主任时写的“开发区规划草案”，纸页边缘泛着黄，却被他用蓝笔圈了又圈。
“开发区改革试点。”他输入这七个字，按下确认键。
系统界面开始高速运转，淡金色数据流在屏幕上拉出银线。
三秒后，三种方案并排展开：第一种标注着“推荐指数★★★★★”，末尾缀着“可联动省级发改委资源”；第二种是“渐进式整改”，风险评估栏写着“地方阻力87%”；第三种标红“激进方案，可能触发既得利益者反扑”。
林昭的指腹重重压在第一种方案上。
“联动省级资源”——这正是父亲当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
他记得父亲退休时喝多了酒，握着他的手说：“云州的开发区不是烂尾楼，是被人抽走了主心骨的骨架。”现在，他要给这骨架重新铸钢筋。
手机突然震动，是邮件提醒。
他点开，是发给陈教授的试点建议书草稿已送达。
陈教授是云大法学院博导，上次处理拆迁矛盾时，林昭用系统兑换了他的联系方式，老人隔着电话骂他“毛头小子”，却连夜帮他改了拆迁补偿方案的法律条款。
“该睡不着的是我了。”林昭笑着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去厨房煮咖啡。
玻璃壶里的水刚开始响，手机又亮了——陈教授的回信来了。
“小林：深夜读毕，逻辑严密如钢索，若能落实，云州政商生态当有破冰之象。附件是国家发改委2023年3号文摘要，‘允许省级以下政府申报特色产业试点’，或可作政策背书。”
林昭盯着“破冰之象”四个字，咖啡的苦香漫进鼻腔。
他抓起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国家文+省级联动+陈教授背书=政策合法性三重保险。”笔尖戳得纸面凹陷，像要把这些字钉进云州的土地里。
“叮铃铃——”座机突然响了。
这台老座机还是父亲留下的，平时极少有人打。
林昭接起，听筒里传来张局长的大嗓门：“小林！我把你那份建议夹在常务副市长的晨报送阅件里了，他今早看了半小时，说下周常委会重点讨论。”
“张局，您这是把我架火上烤。”林昭笑着，指节却捏得发白。
常务副市长是出了名的“政策刀斧手”，当年砍掉三个华而不实的招商项目，被人背后骂“断财路”。
能入他眼，说明试点方案切中了痛点。
“怕什么？”张局长在那头嗤笑，“我今早路过周立群原来的办公室，锁都生锈了。那些捂盖子的，现在比你还怕。”电话挂断前，他压低声音补了句：“对了，省发改委王处长下周来云州调研，我帮你约了个茶叙——系统给的资源，得用在刀刃上。”
林昭放下电话，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他正盯着玻璃上的水痕出神，门铃“叮咚”响起。
开门的瞬间，李主任的搪瓷杯先探了进来。
杯口的枸杞被热气泡得膨胀，像几颗红玛瑙。
“趁热喝口姜茶，外头凉。”李主任挤进来，手里还攥着个牛皮纸袋，“这是愿意支持你试点的基层干部名单，社区主任、街道办副主任、开发区管委会老周头......都是当年被周立群压着干实事的人。”
牛皮纸窸窣作响，林昭翻开第一页，看见“王秀兰 青和社区主任”——去年处理拆迁矛盾时，这老太太带着拆迁户在他办公室门口堵了三天，最后握着他改的补偿方案说：“小同志，我信你不是来和稀泥的。”
“他们图什么？”林昭抬头。
李主任把姜茶递给他，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往上窜：“图个能干事的机会。你以为基层干部不想把路修宽、把厂子招进来？可上面总有人扯后腿。”他指节敲了敲名单，“现在周立群进去了，那些扯后腿的要么缩着，要么怕着——正是撕开口子的时候。”
林昭把名单小心收进抽屉，和父亲的老笔记本并排摆好。
李主任起身要走，在玄关处顿了顿：“你爸当年在街道办，也总说‘撕开口子’。”他没回头，声音裹在雨里发闷，“他走的那天，我去医院看他，床头还放着开发区的规划图。”
门“吱呀”一声关上，雨声突然清晰起来。
林昭摸黑走到窗前，楼下的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橘色光斑。
手机在身后震动，他拿起来，屏幕上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林科员，明日上午九点，请你来省委大院3号楼201会议室，参加小型座谈会。”
发信人署名是“省政研室”。
他望着窗外的雨，想起系统新解锁的界面里，“危机预警”模块的图标正闪着暗金色的光。
那是副科才能解锁的功能，可他现在不过是个科员——或许系统也知道，开发区的水，比所有人想得都深。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林昭打开系统界面，指尖悬在“危机预警”模块上方。
输入框里，他缓缓打出两个字：“开发区”。
屏幕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像是某种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