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拇指在扫描键上顿了半秒。
系统界面的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父亲老照片里的年轻身影在玻璃屏上投下淡影——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传承不是血脉里的温度，而是刻在骨头上的棱角。
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数据流如银河倒灌，屏幕上迅速浮现出一行猩红标注：「目标人物：周立群，云州市政府副秘书长，李副市长心腹，任职年限12年。」
「赌博成瘾。」林昭盯着系统跳出的弱点分析，喉结滚动了一下。
三个月境外赌场出入记录、六家地下钱庄资金往来明细在屏幕上逐条展开，最后定格在一张标注着「异常资产增长478万」的曲线图上。
他摸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划了道横线，笔尖戳破纸张的轻响里，忽然想起上周查账时发现的那笔「招商引资奖励金」——原来不是奖励，是赌资洗白。
手机在掌心震动，顾轻语的来电显示是只举着话筒的卡通兔子。
林昭接起时，听见她咬着棒棒糖的含糊声：「林科员，你该不会又要我去挖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吧？昨晚蹲点拍违建，我裙子都被铁丝网刮了个洞。」
「这次有现成的洞。」林昭调出加密邮件，点击发送键，「刚发你邮箱，周立群的赌场流水截图。重点查澳门永利、菲律宾云顶，资金从他岳母账户出去，转三次手进赌场VIp厅。」
电话那头的棒棒糖「咔」地咬碎。
顾轻语的呼吸声突然变重：「你怎么——」
「系统给的。」林昭没等她问完，「但你得用记者的方式验证。需要我帮你约赌场前台的监控管理员吗？他上周刚因为儿子住院借了高利贷。」
「林昭！」顾轻语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立刻压成窃笑，「你现在像块黑进市政府数据库的硬盘。等着，我今晚就蹲守市政家属院，拍他岳母拎着黑塑料袋出门的样子。」
挂断电话时，林昭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七分。
窗外的晚霞正往青阳区政府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泼金，他想起沈清欢每天这个时候会来送当日文件。
果然，敲门声响起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茉莉香——是她用了三年的雪花膏味道。
「林科员。」沈清欢推门进来，手里的牛皮纸袋压得指节发白。
她关上门，转身时发梢扫过门框上的灰尘，「张大姐说纪委的通报草案在复印室漏印了一份。」纸袋被轻轻推到他面前，封条处有一道不显眼的折痕，「我、我去给你泡茶。」
林昭翻开草案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第三页右下角清晰写着：「周立群岳母账户于3月12日向境外账户转账89万，备注‘建材款’，经查无对应合同。」他的指尖划过那行字，系统的「政策推演」界面突然弹出，红色箭头精准指向「舆论曝光+内部证据」的交叉点——和他三天前的计划分毫不差。
茶水间的不锈钢水壶「咕嘟」响了一声。
林昭合上草案时，沈清欢端着茶杯回来，杯沿漂着两朵未全开的茉莉：「小心烫。」她的耳尖泛着粉，转身要走时又停住，「顾记者刚才在楼下喊你，说有急稿要你把关。」
这头林昭刚走到楼梯口，那头顾轻语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头条定了！《权力背后的赌桌》，配三张图：周立群岳母进赌场、他儿子开新保时捷、纪委草案截图打码。主编说要连夜排版，明早见报。」她的声音里带着破茧的雀跃，「林昭，你猜我在赌场监控里还看到谁了？李副市长的司机，上个月陪周立群去的菲律宾！」
夜色渐浓时，青阳区政府大楼的灯一盏盏熄灭。
林昭坐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关于加强公职人员财产申报核查机制的建议》，键盘敲击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系统「资源兑换」界面闪烁着金光，他勾选「技能点：谈判技巧+2」时，忽然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是李主任，茶水杯碰撞的轻响他再熟悉不过。
「小林。」李主任端着搪瓷杯进来，杯口飘着枸杞的红，「我刚才在茶水间听见老张头说，市政办的小王下午来借了三次周立群的档案。」他抿了口茶，目光落在林昭桌上摊开的草案上，「有些人坐不住了。」
林昭把建议书往李主任面前推了推：「那说明他们怕了。」他指节抵着下巴，嘴角扬起极淡的笑，「李主任还记得去年开发区烂尾楼的事吗？当时周立群批的地，现在查出来是他收了开发商的赌债抵偿。要是这核查机制能落地......」
「好小子。」李主任突然拍了拍他肩膀，茶杯底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我帮你把建议书夹在区长的阅文夹里。记住，要让风往对的方向吹。」他转身时，制服袖口蹭到林昭的文件，一张赌场监控截图飘落在地——照片里周立群正把一叠筹码推给庄家，额角的汗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凌晨一点，林昭锁好办公室门。
系统提示音在裤袋里震动，他摸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眉峰微挑：「任务完成度98%......还差2%。」他仰头看了眼天花板，月光从窗户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父亲老照片的影子——照片里的林科长正指着「合规建设」的标语，身后是刚拆完违建的空地。
他低头时，系统界面突然跳出一行鎏金小字：「检测到『政策试点建议权』解锁条件已满足87%，剩余13%需通过......」
手机屏幕突然熄灭。
林昭笑了笑，把手机揣进裤袋。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像一串通往黎明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