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灵祥,陈怀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学着江湖人抱了抱拳,问道:“山主此行何事?”
灵祥拍了拍胸口,颤颤巍巍的,轻声说道:“这几日是妖族广陵江潮汛期,每年此时便有成千上万的人到河两岸观潮,以悟大道,我…来问问二位有无兴致随我同去。”
说话间,她悄咪咪的朝高顺抛了个媚眼。
这披甲武将长得真是俊俏,和那陈公子是不一样的俊。
在灵祥眼中,陈怀仙是那种阴柔中带着阴狠,是上天赐下的一副让天地养眼的好皮囊;高顺则不同,他是单纯的帅,帅的没边。
见那老板娘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高顺打了个寒战,赶紧将视线移向别处,看风景。
可这酒泉山上不是酒泉就是树木花草,有什么好看的?
陈怀仙看了看高顺,又看了看灵祥,心领神会地笑笑:“如此热闹,陈某自然是要凑一凑的,烦请前辈带路。”
灵祥给他了个“做兄弟,在心中”的眼神后,笑盈盈地扭动腰肢下山。
山下,青鱼儿的五千余铁骑在此驻扎。
在见到陈怀仙的第一秒,青鱼儿并没有遵循父亲的意思,对其毕恭毕敬,而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哈哈大笑:“十年不见,你小子都成人道的主子了,以后有好处可千万别忘了好兄弟啊!”
十年前,陈姬在龙虎山上救了青鱼儿一命,十年后,青鱼儿奔袭千万里,从人间赶往妖族大地救援陈怀仙。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陈怀仙咧咧嘴,会心而笑:“要不要我现在就解开你的大道屏障?”
青鱼儿笑着摇摇手:“一切按规矩来,可千万别因为兄弟的一句话,让你难做。”
陈怀仙笑着摇摇头,和一行人笑着往广陵江赶去,青鱼儿的五千铁骑依旧驻扎在酒泉山下,休养生息。
观潮而已,又不是打仗,没必要带这么多人。
那些铁骑,自始至终,都还未见过陈怀仙这位“君上”,也并非陈怀仙不愿露面,而是人道之主的身份,那些铁骑武夫见到,反而百害而无一利。
身为龙虎山小天师的程雪色,却始终吊在一行人的最后,脸上带着面具,脑袋低垂,好像有些不敢见心上人。
陈怀仙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老友,问道:“怎么回事?”
“前几年下山甲子荡魔,碰见位元婴鬼物,脸被挠花了。”青鱼儿咂咂嘴:“可惜了那副好面孔,以前多漂亮的女子,如今变成丑八怪了。”
“修士体魄金枝玉叶,换句话说,龙虎山上灵丹妙药茫茫多,怎么会治不了一道疤痕?”陈怀仙疑惑地问道。
青鱼儿努努嘴:“不知道,反正我见到她的时候,便一直带着面具,神秘得要死。”
停顿片刻后,他又说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雪色师姐的元婴境,是靠着丹药一点点堆出来的,并不是很能打。
估计是丹药吃多了,如今修士四境的金枝玉叶不好用咯。”
陈怀仙点点头,透过一双重瞳能看到,程雪色的一颗金丹破碎不堪,元婴更是千疮百孔,时刻都有消散的迹象。
这般情况,怕是阳神和阴神都不曾有过。不仅仅是丹药磕多了,估计是连带着用了些许秘法禁术,才导致如此局面。
“好办。”
青鱼儿“哎哟喂”了一声,笑道:“现如今做了人道之主,说话办事就是不一样了啊。”
他突然严肃地说道:“老友,你如今已经是整个人间的王了,所谓王者,王字三横,代表天地人,而那一竖,则为参透天地人者,王,便是那一竖。”
“只是老友如今心性尚不成熟,只要日后解开心结,磨砺心智,必成大业。所谓王者,民心安稳、社稷昌盛、乃人间之幸,苍生之幸,天地间,真英雄也。”
陈怀仙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武惠侯今日教诲,陈姬铭记于心。”
过了很久,又问道;“这话真是你想出来的?”
青鱼儿咧嘴摇摇头:“不是啊,是我爹让我转告你的。”已经做好被老友拍一巴掌的准备,毕竟他现在脾气…一言难尽。
但陈怀仙出奇地没任何动作,而是点点头:“帮我谢过王爷教诲,今日之言,陈姬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一行人来到广陵江前,江畔人头攒动,足足数万人前来观看这每年最盛大的一次潮信。穷人家蹲坐在低矮的沙丘上,小贩沿街叫卖,绵延十里,摩肩接踵。
如此场景丝毫不输人间盛世。
远处,一阵雷声轰鸣,江风骤起,只见远处蓦然出现一条银线,横贯整个江面,宛如银河倾斜倒挂!
银线越来越近,如白玉砌城墙,如万马奔腾,千钧呐喊。涛声轰鸣,如地动山摇。
陈怀仙站在远处的一座山崖之上,举目远眺。程雪色默默挤开青鱼儿,站在他身边,高顺和灵祥则识趣地走开,只不过心中暗自吐槽:
“这陈姬上辈子是沾染了多少情债?这辈子桃花运这么旺盛。”
程雪色指向远处一座宏伟的阁楼,说道:“最顶层,有修士在凭借潮信观摩剑意。我炼剑资质差,什么也看不出来,你能看出什么?”
陈怀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远处阁楼上,有数位境界不低的大妖腰悬各式各样的佩剑,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潮信,但却掩盖不住那磅礴杀意。
又是来杀人的?
目标是谁?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陈怀仙摸索腰间剑柄,本就修行资质极佳,学什么就是什么,别说潮信观摩剑意,便是雷法、道术,也不在话下。
那一袭红衣双眼蓦然流出血泪,自身剑意随之暴涨,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观潮者腰间悬挂品质中上的灵器便纷纷破碎,只见他抬头望向西北,笑言:“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需长剑!”
峡束苍江起,过危楼,欲飞还欲,元龙老矣!
千古兴亡,百年悲笑!
腰间宝剑蓦然颤鸣如龙吟,险些有脱鞘而出的迹象。
“吾家先辈有言,心中若有大不平,当出剑!”高顺沉声说道:“主公,此剑不出,怕是人生一大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