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先辈有言,心中若有大不平,当出剑!”高顺沉声说道:“主公,此剑不出,怕是人生一大憾事!”
青鱼儿哈哈大笑:“老友,我们是人间的道士,人间,也只会是我们的道场!”
鲜衣怒马少年郎,虽已是不惑之年,但生在李唐王朝,家族显赫,又不是那种只顾自己大道的山上神仙,显出些年少狂妄的少年心性,说两句豪言壮语又能如何?
此言一出,有人惊恐,有人不屑,唯陈怀仙大笑,高顺蓦然。万一此言,半是豪言,半是谶语呢?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仙君掷剑,气贯长虹,水退百里。
秋风萧瑟、人声鼎沸。不断有观潮悟剑者朝广陵江递出这一年来站在这江畔辛苦磨练的一剑,有声势浩大,有悄然无声。
陈怀仙纵身跃起,拔出腰间逐鹿,天地寂静,长剑阐明如龙,剑光将天地映衬成人间炼狱。
朝着广陵江递出倾力一剑,猩红剑气触碰江水的刹那,竟使得一路奔腾的广陵江微微停滞,随后江水宛如被撕开的绸缎,以落剑处为起点,被生生撕裂!
先是数丈、数十丈、乃至数百丈,江水朝上游倒灌而去,雷声轰鸣,浪花激起数百丈,潮水退去数百里!
潮头之上,有一袭红衣持剑踏江而过,就像那人间谪仙人,一时间风流无双。
江对岸的楼阁之上,有灰衣剑客盘腿枯坐,在陈怀仙递出一剑后才睁开眼,啧啧称奇:“这应该就是仙君递出的此生最得意一剑。”
身旁,有女子娇嗔:“仙君大道宽广,今日一剑水退百里,日后万一一剑能让海水倾泻倒灌也说不定。”
有白衣男子斜靠在栏杆上,微笑:“朱师妹有所不知,师兄所言此生最得意,与境界无关,在于心境,心境通达,凡人也是最得意,心境阴郁闭塞,十四境大修士也递不出好剑。”
“再说,万一今日之后,那陈怀仙没命递剑呢?”
那少女努努嘴,转身下楼,不再和两位师兄冒险,毕竟能轻描淡写递出这么一剑的剑修,还是不招惹为好。
再说,在那大阵前,是见识过此人阴狠毒辣的。
这三人是妖族大地飞花城修士,其中那位灰衣男子,更是一位山下王朝的宰相。
灰衣男子名为“周琼”,那斜靠栏杆的男子名为“云清”,而那娇嗔女子,则是陈怀仙的旧相识,是在烛龙山脉带路的痴傻女子“朱樱”。
而飞花城,则是朱厌道场下的一座小宗门。
云清笑眯眯地看向朱樱转身下楼的身影,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从没想过,嫩和少妇这两个词语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若是拿来炼为鼎炉,岂不是日日夜夜做了风流鬼?
可惜可惜,是那大师兄的舔狗,不然真想掐一掐那峰峦叠嶂。
“听说大师兄三尸之一被斩,如今在道场养伤?”云清一边意淫小师妹,一边笑问。
周琼睁开眼,嗤笑:“那个没用的废物,杀一个小龙门都杀不了,简直就是师门的耻辱!”
云清心中吐槽,还小小龙门都杀不了,你要是能杀得了,何必带上山下王朝的三千甲士做替死鬼?“师兄为何知道那仙君会来此观潮?莫不是酒泉上有师兄的暗线?”
他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师兄那隐藏多年的道侣,不会是酒泉山的美女宗主,灵祥吧?”
此言一出,周琼被吓得冷汗直流,伸长脖子看向江对岸,虽说那位女山主不善杀伐,但对付自己一个龙门后辈,不就是一根手指那么简单的道理?
见那位女子山主好像并未听到楼阁内的言语,周琼这才放心,默默给云淸使了个眼色,说道:“我和那位女子山主素不相识,只是想来广陵江观潮日,乃是天下剑修悟剑之日,那陈怀仙身为剑修,自然不会错过这提升剑道的大好机会。”
可实际上,若不是看出灵祥对高顺有意,陈怀仙甚至来都懒得来。
“今日他陈怀仙只要敢过江,师兄我便有把我将其杀得生死道消!”周琼压低声音笑道。大修士五感贯彻天地,便是百里外的风吹草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何况方才云淸直呼“灵祥”大名,怕是会让其心生感应。
再不济,那江对岸,还站着一位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高顺。
两位元婴往上大修士若是悍然出手,这方圆几千里,乃至整条广陵江中游,怕是保不住啊。
要知道广陵江身为妖族大地的主要河流之一,一旦出了丝毫差池,妖祖怪罪下来,哪怕朱厌也保不住这师兄弟两人。
“哦~~厉害的,厉害的,今天一定做了陈姬,不然我大老远白跑了。”一道声音突兀响起,既不是周琼,也不是云淸。
周琼只见那云淸师弟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身后,满眼惊恐,恨不得拔腿就跑。
他僵硬的转动脖子,只见自己身后,不知何时蹲着一位长相俊美的翩翩美少年,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周琼冷汗直流。
“两位老弟,诡某就喜欢你们这样…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容我好好想想。”诡谲伸出中指不断轻揉眉心,一时间生真的想不起那个词。
都怪本体那个傻逼,小时候不多读些书,现在好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满脑子全是“傻逼”两个字。
“这…这位道友,不知…远道而来,所谓何…”周琼结结巴巴的开口询问,只是不等话说完,便被诡谲抓着后衣领给扔出顶楼栏杆:
“老子想事的时候,你他娘的插什么嘴?”
此时,屋内便只剩下云淸和诡谲二人,只听那古怪少年笑道:“道友毕竟是雄踞一方的大妖,怎么会在此…什么词来着…此傻逼帐下溜须拍马,给人当条狗啊?”
他奶奶的,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傻逼就傻逼吧。
忽然,只闻一阵剑鸣,那被扔出栏杆外的周琼被站在潮头之上的陈怀仙拦腰斩断,肚肠鲜血散落江水中,随后陈怀仙斩去其头颅,阴笑着御风悬停在阁楼上方:
“今日陈某,杀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