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阁观星台的晨露尚未凝结成霜时,冰璃指尖的同源果幼苗已彻底失去了光泽。枯黄的叶片蜷缩如蝶翼,原本饱满的果核凹陷下去,露出蛛网般的裂痕——那些裂痕中渗出的灰色雾气,正顺着星图的连线向上攀爬,所过之处,代表流光界的星辰瞬间黯淡。
“叶师,林前辈!”冰璃转身时,恰好看到两道身影踏着星轨落在观星台上。林茗天袖口漫出的紫金色尘埃如潮水般涌向前方,在灰色雾气接触到星图核心前将其拦截;叶灵霜掌心的玄冰镜悬于半空,镜面投射出的淡蓝光晕笼罩整片星图,那些被雾气侵蚀的星辰竟在光晕中缓缓复苏。
“比预想的快了三天。”林茗天凝视着尘埃中不断挣扎的灰色雾气,指尖凝结出一枚菱形符印。符印触及雾气的刹那,紫金色光芒骤然暴涨,雾气中传来无数细碎的哀嚎,仿佛有万千生灵在其中痛苦挣扎,“这不是普通的法则枯萎症,里面掺杂着被污染的生命本源。”
叶灵霜的玄冰镜突然映出同源界的景象:原本复苏的本源之树此刻半数枝叶枯萎,树干上布满流脓的伤口,藤渊与幸存的守界人正用自身精血浇灌树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灰色雾气顺着根系蔓延。最令人心惊的是,那些从星门返回的同源界修士,眉心都浮现出与幼苗裂痕相同的印记,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衰败。
“是‘归墟残念’。”叶灵霜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镜面中突然闪过十年前归墟祭坛崩塌的画面,那些被混沌法则净化的黑色雾气,竟有一缕顺着本源珠的光芒潜入了同源界,“它依附在枯萎症上,正在吞噬两个世界的生命联系。”
冰璃突然按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落在星图上,竟瞬间被灰色雾气吞噬。她脸色苍白如纸,腰间刻着“守”字的玉佩裂开一道细纹:“通玄阁……已有七位弟子出现同样的症状。他们都曾接触过同源界的修士。”
林茗天伸手按在冰璃的眉心,紫金色尘埃顺着指尖注入她体内。当尘埃触及那枚玉佩时,裂开的细纹中突然喷出一股黑气,黑气在空中化作一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尖锐的嘶鸣:“守护者……归墟无处不在……”
“孽障!”叶灵霜玄冰镜骤然翻转,镜面射出一道冰锥将黑气钉在星图上。淡蓝色的冰晶迅速蔓延,将人脸冻结成透明的冰雕,冰雕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色丝线,正试图冲破冰层逃逸,“这残念能寄生在法则共鸣处,只要同源界与三千界域还有联系,它就能不断扩散。”
林茗天指尖的尘埃突然凝聚成一把小刀,精准地切开冰雕表面的冰晶。当紫金色尘埃与黑色丝线接触的刹那,他脑中突然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归墟祭坛下蠕动的触须、被吞噬界域的残垣断壁、无数修士在黑暗中绝望的眼神……这些画面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识海,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别硬抗!”叶灵霜立刻引动玄冰法则护住他的识海,“这残念在试图污染你的尘埃法则!”她掌心浮现出一朵双生莲,一半是紫金色的尘埃凝聚,一半是淡蓝色的冰晶雕琢,花瓣绽放时,混沌法则如清辉般洒落,那些冲击识海的画面顿时消散无踪。
林茗天深吸一口气,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它在害怕混沌法则。”他望着冰雕中逐渐消散的黑色丝线,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归墟的本质是‘割裂’,而混沌法则是‘融合’,正好克制它的存在。”
就在这时,观星台中央的本源珠突然发出嗡鸣。悬浮的星图开始剧烈旋转,三千界域与同源界的光点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灰色雾气在图案中央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旋涡。旋涡深处,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祭坛虚影,祭坛上刻着的符文,与归墟祭坛如出一辙。
“它想重筑归墟!”叶灵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玄冰镜投射出的画面显示,所有出现症状的修士体内,黑色丝线都在向星图的方向汇聚,“这些被寄生的生灵,正在成为新的祭坛基石!”
冰璃突然扯断腰间的玉佩,将其掷向漩涡中心:“通玄阁弟子,愿以精血为引,助前辈们净化残念!”玉佩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冰晶碎片融入星图,观星台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轰鸣——那是通玄阁弟子们正在引爆自身与玉佩的法则联系,以阻止丝线汇聚。
林茗天一把按住想要冲出去的冰璃,紫金色尘埃在他身后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虚影。虚影手持一柄由万域稻藤蔓编织的长鞭,鞭梢划过星图时,那些灰色雾气竟如潮水般退去:“他们的牺牲不能白费。灵霜,准备引动本源珠的核心之力。”
叶灵霜点头的瞬间,玄冰镜已融入她的眉心。淡蓝色的冰雪法则如海啸般席卷观星台,与林茗天的尘埃法则交织成一张覆盖天地的巨网。当两人的混沌法则注入本源珠时,星图中央的旋涡突然停止转动,祭坛虚影开始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古道生新枝,双璧映日月!”林茗天与叶灵霜同时念出古道碑上的语言。紫金色与淡蓝色的光芒从本源珠中爆发,顺着星图的连线涌入同源界,正在枯萎的本源之树突然爆发出新芽,藤渊等人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但就在此时,旋涡中突然伸出一只漆黑的利爪,利爪上缠绕的黑色丝线瞬间穿透法则巨网,抓向本源珠的核心。林茗天瞳孔骤缩,他认出这只爪子——正是十年前归墟祭坛主使的手臂残片,当年被他用尘埃法则封印在虚无海深渊,竟在此刻破封而出!
“是归墟之主的残肢!”叶灵霜玄冰镜射出的光芒在利爪表面炸开,却只能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利爪上的黑色丝线突然暴涨,顺着巨网蔓延向两人,“它一直在等我们引动本源珠,好趁机夺取两个世界的本源!”
林茗天突然做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他猛地将叶灵霜推开,自身则化作一道紫金色流光,顺着黑色丝线冲向旋涡中心:“灵霜,守住本源珠!我去彻底净化它!”
“不要!”叶灵霜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片消散的尘埃。她眼睁睁看着林茗天的身影被漩涡吞噬,玄冰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淡蓝色的冰雪法则在观星台上凝结成一座巨大的冰牢,将整个漩涡牢牢困住,“茗天,我等你回来!”
旋涡深处,林茗天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归墟之主的残肢散发着恐怖的威压,黑色丝线如毒蛇般钻入他的四肢百骸,试图污染他的尘埃法则。但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紫金色尘埃在体内掀起滔天巨浪,将那些丝线一点点包裹、炼化——这正是他在天庭紫电崖领悟的新能力,以尘埃法则吞噬负面能量,转化为自身的力量。
“归墟之主,你的时代结束了。”林茗天的声音在旋涡中回荡。他引动大罗金仙后期的全部力量,将尘埃法则凝聚成一柄长剑,剑身上浮现出万域稻的纹路与冰心果的冰晶,“这一剑,为了所有被你吞噬的界域!”
紫金色的剑光撕裂黑暗,与黑色利爪碰撞的刹那,整个旋涡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观星台上的叶灵霜喷出一口鲜血,玄冰牢出现无数裂痕,但她依旧死死支撑着,玄冰镜中映出漩涡中心的景象:林茗天的身影正在逐渐变得透明,却依旧紧握着那柄长剑,将归墟残肢一点点碾碎。
“以我残躯,铸万域壁垒!”林茗天的声音穿透旋涡传来。他的身体化作漫天尘埃,与被碾碎的归墟残肢彻底融合,在漩涡中心形成一道紫金色的屏障,屏障上流淌的混沌法则,将灰色雾气与黑色丝线彻底隔绝,“灵霜,照顾好自己……”
“不——!”叶灵霜撕心裂肺的呼喊响彻天地。她猛地冲向旋涡,玄冰法则与自身精血融合,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光冲入屏障。当两道光芒在屏障中心交汇的刹那,观星台的本源珠突然爆发出创世般的光芒,三千界域与同源界的星图彻底融合,形成一枚巨大的混沌珠,悬浮在观星台中央。
三天后,当冰璃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的是令她永生难忘的景象。观星台中央的混沌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珠内隐约可见两道相拥的身影,紫金色的尘埃与淡蓝色的冰雪交织成无数法则符文,顺着珠体流淌向两个世界。同源界的本源之树已完全复苏,枝叶上凝结着紫蓝相间的果实;三千界域被污染的修士全部苏醒,眉心的印记化作一朵双生莲。
而在混沌珠下方,静静躺着一片奇特的叶子。叶子一半是紫金色的稻叶,一半是淡蓝色的冰叶,叶脉处用混沌法则写着一行小字:
“大道同源,生死与共。”
冰璃小心翼翼地拾起叶子,将其放入通玄阁的镇阁宝盒中。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林茗天与叶灵霜虽化作混沌珠守护万域,却留下了最珍贵的传承——那是融合与守护的真谛,是所有修士心中永不熄灭的光。
多年后,当冰璃成为通玄阁阁主,站在新弟子面前讲述这段历史时,总会指向观星台中央的混沌珠:“真正的守护者,从不是独自前行。他们将彼此的力量化作桥梁,让两个世界的生灵明白,唯有携手共生,才能对抗一切黑暗。”
彼时,混沌珠突然闪烁了一下,紫金色的尘埃与淡蓝色的冰雪顺着光束落在新弟子们的眉心,化作一枚小小的双生莲印记。而在无人察觉的混沌珠深处,两道身影正相视而笑,他们的法则在永恒的守护中,早已融为一体,成为万域生灵心中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