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慕琋不得不坦白：“我今日来就是来看看你们，至于申祉僖这个身份……还要看侯爷进一步安排，暂时还无法回来做你们的二小姐。”
“……”
严嬷嬷就还好。
朝露和夕霞失望神情溢于言表
慕琋实在不忍，在身上一番摸索，将出门前挂的玉佩和怀里的银票都拿出来，交给严嬷嬷：“临时过来没想到……这些给你们……算作见面礼，往后或许也能用得上。”
严嬷嬷就坚决不收：“二小姐这是做什么？来日方长。”
就因为未必有来日，慕琋又扯下香囊，所有能拿出手的硬给：“你们只管收着，让我心里好过些。”
严嬷嬷最后没办法只好收下。
慕琋给了东西，再待不下去：“严嬷嬷，你把她们教养的很好，我这就要回去了，你们保重。”
三人依依不舍将慕琋送到门口。
慕琋不敢多停留，快步离去。若有朝一日能够有机会，她定要将三人接出，安排妥当。
慕琋来的时候是有人引路，出来的时候亦不见周围有奴仆把守，便根据记忆原路返回往申侯爷的书房而去。
走着走着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儿，竟然就在后花园迷路。
正走到一壁影墙下，慕琋模糊觉着来时路过，再往前走就应该没错，就听到墙的另一边有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
一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小姐，眼看日头起来了，您不回去看看今早徐公子和陈公子给你送来的礼物？”
这是刚才往云瑛阁送东西的丫鬟？
慕琋不自觉竖起耳朵，停下脚步。
“不去，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左不过还是那些。”听另一人回答，慕琋几乎可以肯定是申娉婷的声音。
墨阳城中的庸国侯府，常年无人居住，只有下仆看守。
历来庸国侯来都城都不带家眷，这次难得带了女儿。
现今府中后花园住着的年轻小姐，除了申娉婷也没有旁人。
小丫鬟就也跟着嫌弃：“也是，墨阳城的东西还没有我们斗南的好，可小姐平白把那些东西送给云瑛阁那位……就……”
申娉婷声音中透着明显不屑：“赏她那是让她见识见识，难道还越过赏你们的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替小姐鸣不平，小姐隔三差五就给她送东西，可也没见她说个谢字？”小丫鬟声音又尖又细，在静谧的花园中显得格外突兀。
申娉婷的语调就透出懒散和幸灾乐祸：“她啊……不是说生辰八字不属，还是个病秧子，如此想来怕样貌气色也都不怎么样，就不敢示人。这本也与我不相干，怕就怕……”
“小姐才貌双全怕什么？”另一个听起来年纪大一些的丫鬟声音突然冒出来。
慕琋这才知道申娉婷身边是有两个婢女。
“唉……”申娉婷叹口气都带着嫌弃，“我是担心现今不知多少人知晓父亲还有她这么个女儿，若是她哪日平白冒出来丢了侯府的脸面，倒要连累我的名声。”
先前的小丫鬟就想了想：“嗯……不会的，小姐乃是斗南，乃至整个炎升数一数二才貌双全的世家小姐，旁个都望尘莫及，自不会被那位八字不祥的影响。”
唉，当初编造申祉僖身世之时，申伦也没说编个好一点儿的。
原主当初若是转换身份成功，怕还要背负一辈子“八字不祥，克父克夫”的名声。
不过又一转念，若非如此，如何假造又隐藏这么一个身份？
再听下去也没什么营养，慕琋就要离开。
却又听到年纪稍大点的丫鬟发问：“小姐，这墨阳城中想要见您一面的王孙公子不知有多少呢？难道您就没有看得上的？若是能定得下来，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申娉婷语气里似有所纠结：“王孙公子算什么？我申娉婷要的可是……”
话说一半又及时住口。
慕琋已经能猜测出来，普通王孙公子都看不上，那看上的必然就是大王的儿子喽。
本以为申娉婷及时住口，是未免托大。
却不想，申娉婷忽然话锋一转，反问身边婢女：“你们说这天下女人，最尊贵的当属谁？”
先前的丫鬟立刻回答：“当然是王后娘娘。”
“嗯，那怎么才能成为那最尊贵的女人呢？”申娉婷这么问，已经纯属闲极无聊了。
年纪稍长的丫鬟赶紧抢答：“那自是得嫁给能成为大王的男人，不过小姐，现今大王膝下三位王子，公子珺、公子玏、公子玑都尚未娶正室夫人，那么您想选哪位？”
“选哪位嘛……”申娉婷还真好似认真思考起来，就好像真能任她选一般。
这是心比天高啊，可有没有那个命……
不对啊……
慕琋本觉这是痴心妄想，但忽然一个怎么都觉得不大可能的念头冒出来。
申娉婷如此想法，必不是一天两天，又这般公开谈论，背后必有申伦的纵容。
然而，申伦一直是要推翻慕氏的，又为何会纵容女儿抱持希望，还在慕极的三个儿子身上大选特选？
不会是两边下注，两边押宝吧？
可是……
慕琋还没来得及深思，墙的另一边，申娉婷想了半晌已经道：“不管哪个，只要是能让我坐上王后之位的，我就选他。从现在的情势上来看，该是公子珺上位，迎面大一些。”
吓，野心够大。
竟然还真的选了大王子公子珺，太子的最热门人选。
慕琋还打算再多听两句墙角，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
慕琋只能快步离开，其后又绕了大半个圈，找到下仆带路才回到申伦的内院书房。
申伦与慕珣的谈话显然也已接近尾声。
见慕琋自己找回来，申伦缓缓从宽大的书桌后起身：“该说的，今日已说得不少。总之‘六合大祭’乃是天赐良机，然焱山之上，届时龙蛇混杂，各方势力也都蠢蠢欲动。虽不需你们做什么，但到时候行事也千万要小心谨慎，做到心中有数。”
“是。”慕琋与慕珣齐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