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公子被那目光一扫,却像是被数九寒天的冰锥子捅进了心窝子,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渺小得如同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臭虫!
“你……你是什么人?!”
“敢……敢打伤爷的人……你知道爷是谁吗?!”刘公子色厉内荏地尖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两条腿筛糠似的打着颤。
赵牧恍若未闻,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不紧不慢地从楼梯上往下走着,
那脚步声,在这死寂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却是格外刺耳。
走到楼梯半截,赵牧却忽然眉头一皱,轻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这种垃圾不丢出去,难道等着我亲自动手吗?”
赵牧话音刚落,天上人间通往后院的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四个穿着普通粗布伙计短打,但眼神锐利如鹰隼,身形精悍如豹的精壮汉子,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
两人一组,动作迅捷,精准,冷酷!
他们一言不发,像拖死狗一样,一人抓住一个哀嚎豪奴的脚踝或衣领,毫不费力地将他们从地上硬生生拖起,转身就往后门走。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干净利落,除了伤者更加凄厉的惨嚎和被拖动时与地面的摩擦声,再无半点多余声响。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地上那几个碍眼的“垃圾”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几道蜿蜒刺目的血痕。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只要这四个人抓在哪里,不管是胳膊还是腿,骨头竟都被捏碎!
那自称刘爷的纨绔公子,这下是彻底吓傻了!
他带来的倚仗,平日在老家凭此横行霸道的爪牙.......
竟在这平平无奇的青楼中,就这么像垃圾一样被拖走了?
他看着那几道血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腿肚子转筋,几乎要瘫软在地。
这时,那个一直捂着脸站在舞台旁的管事,不紧不慢地踱到吓懵了的刘公子面前,脸上露出了一丝阴恻恻的笑容。
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声音也平平淡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刘爷是吧,您今儿个是喝得太高了。”
“既然小店伺候不周,扫了您的兴,就恕不接待了!。”
他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接下来,却是顺手便捏在这姓刘的下巴上,咔嚓一声,便把这张臭嘴的下巴直接给卸了!
顿时,这刘公子闭不上臭嘴,嚎的跟杀猪似的....
可这时两个同样精壮,眼神锐利的伙计已经一左一右站到了刘公子身边,不由分说便“搀扶”其他几乎站不稳的身体。
那“搀扶”的力道,让刘公子感觉自己的胳膊像是被铁钳夹住,痛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叫都不敢叫。
两人几乎是半拖半架,将他“送”出了大门。
哐当!
从天上人间大门里飞出来的刘公子,刚刚好落在了他来时那辆招摇的镶金嵌玉马车旁。
而车夫,早被这阵势吓得缩在车辕下瑟瑟发抖。
大堂里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外头看热闹的行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
看着地上那几道新鲜的血痕,又偷偷瞄向二楼那个已经不见人影的回廊,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乐师和舞姬们也是心有余悸,管事揉了揉有些肿痛的脸颊,强笑着招呼大家继续排练。
只是那乐声,似乎都带上了几分的颤音。
不知是压不住笑了,还是被惊的.....
赵牧身旁,刚才丢钉子打人的夜枭低声道:“先生,要不要给京兆尹府递个话?”
赵牧重新拿起温着的酒杯,看着楼下舞姬们似乎被刚才的插曲刺激到,旋转得更加投入,更加忘我,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抿了口酒,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不必,这种不知死活的蠢货,打了也就打了。”
“京兆尹若是个明白人,自会把人押回去好好管教。”
他顿了顿,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意:“若他不够明白……呵,那这京兆尹的位置,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回头去跟他要一份这所谓刘公子的详细信息。”
“查清楚他为何会到此闹事,又是受何人指使.....”
“是,先生。”夜枭嘴角一撇,眼神阴冷的应道。
“好了小小,你自己去忙吧,我回去歇会儿.....”赵牧随口说着,便又负手拾级而上,准备回顶层雅阁看会儿话本。
可这时......
“先生留步!”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抱着琵琶的云袖不知何时出现的,只见她小步上前,杏眼含羞带怯道,“前日先生点拨的那首子夜歌,奴婢按先生说的,试着用气息托着声音往高处送,果然不那么费力了,声音也清亮了许多!”
“只是…只是那转音处,总觉着不够圆融…”
“所以奴婢还想再向先生多讨教讨教,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看到是云袖,赵牧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她怀中的曲颈琵琶上,却竟无奈的摇了摇头......
最近这丫头发现太子殿下其实对她并不感兴趣之后。
不知怎的......竟又缠上自己了。
明明曲儿唱的都比自己好太多了已经。
却还天天缠着自己,说什么讨教.....
“云袖,爷能教的都教给你了嘛。”赵牧有些不耐烦的说着,“你的技巧上我还是那句话,唱曲儿时要气沉丹田,声出檀中,转音如溪流遇石,非硬折,乃顺势而绕,借力回旋。”
“至于意境呢,就全凭你自己去琢磨了。”
“我也教不了你不是?”赵牧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颇为无语。
当初选这丫头的时候,还想着是个安分性子。
谁成想才短短几个月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云袖双目含笑,又温声道:“先生,您上次说让奴婢试着想象唱的不是词,而是一缕有形的烟,要让它自己飘上去,又轻盈地滑下来。”
“这一点上奴婢实在有些.....难度。”
“要不.....您屈尊,到奴婢那里再好好帮奴婢调教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