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行至河心时,周卫国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丹田内的世界树剧烈震颤,第七片叶子上的金绿纹路竟泛起淡淡的灰黑色——这是感受到魔气侵蚀的征兆。他低头看向水面,原本浑浊的河水不知何时泛起了暗紫色的光泽,水底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连风浪都带上了刺鼻的腥甜。
“不对劲。”周卫国沉声提醒,暗黑之眼瞬间开启。暗金色的视野中,整条通天河被浓郁的魔气笼罩,水底深处盘踞着一团巨大的阴影,无数细小的魔纹顺着水流扩散,连岸边的草木都开始枯萎。
老艄公也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想把船划回岸边:“邪门了!这河从来没这样过……怕是河神发怒了!”
话音未落,水面突然“咕嘟”冒泡,数道水柱冲天而起,化作狰狞的水龙,朝着渡船扑来。燕双鹰反应最快,重铁剑红光暴涨,迎着水龙劈砍而去,剑气与水柱碰撞,激起漫天水雾。
“哈哈哈!送上门的修行者,正好给本大王补补元气!”
一阵狂笑从水底传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一个身披鳞甲的红袍妖物踏浪而出。他头戴镶嵌着明珠的冠冕,面容俊美却带着鱼鳃般的褶皱,双手握着一柄三叉戟,周身环绕着数十条吐着信子的水蛇。在他身后,无数怪鱼妖兵浮出水面,有的长着人头鱼身,有的拖着鳄鱼般的巨尾,个个手持骨叉,眼神贪婪。
“是灵感大王!”老艄公吓得瘫坐在船头,“传说通天河的河神,原来是妖物!”
周卫国的暗黑之眼早已看穿对方底细——这妖物本体是一尾千年红鲤,只是体内的灵力被浓郁的魔气扭曲,鳞片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紫色,显然与黑纹石余孽脱不了干系。“你身上有蚀灵气息,是黑纹石余孽的走狗?”
灵感大王闻言,三叉戟猛地顿在水面,激起一圈魔纹涟漪:“什么黑纹石?本大王凭本事修得神通,吃几个修行者增进修为,天经地义!”他指着周卫国怀中的陶盆,眼中闪过贪婪,“尤其是那株灵草,蕴含的净化之力,正好中和本大王体内的魔气,快献上来!”
少年立刻将陶盆护得更紧,新苗的墨色叶片竖起,与世界树幼苗的金绿灵珠交织成盾:“不许你打它们的主意!”
“不知死活的小娃娃!”灵感大王冷笑一声,三叉戟指向渡船,“给我拿下!活要修行者的内丹,死要他们的血肉!”
怪鱼妖兵们嘶吼着扑上来,有的用骨叉凿船,有的喷出毒雾,还有的化作鱼群,疯狂撞击船板。渡船本就老旧,几下便被凿出破洞,河水顺着缝隙涌进船舱。
张三丰木剑轻扬,太极图在船周围旋转,将毒雾与鱼群尽数挡在外面:“此妖已被魔气侵蚀心智,不可留手!”他剑指水底,“卫国,它的本体是红鲤,弱点在头顶的逆鳞!”
周卫国点头,金绿灵芒凝聚成剑,迎着一条水龙斩去。剑气劈开水流,露出水底密密麻麻的魔纹——这些魔纹竟与黑纹石的蚀灵符文同源,显然是有人刻意引导魔气污染了通天河。
“双鹰,护好老艄公和少年!”周卫国一声令下,身形已跃出渡船,金绿灵芒在脚下化作光桥,直逼灵感大王,“你的对手是我!”
灵感大王三叉戟横扫,魔气凝聚成巨网罩来:“正好先吃了你这有灵树清气的!”红鲤精最擅控水,只见他周身水流翻腾,时而化作冰锥,时而化作水鞭,招招狠辣,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周卫国却不与他硬拼,身形在水光中灵活穿梭,同时运转世界树灵力,金绿光芒顺着水流扩散——他在尝试净化水中的魔气。然而魔纹异常顽固,刚被净化便又重新凝聚,反倒激起了灵感大王的凶性。
“敬酒不吃吃罚酒!”灵感大王怒吼一声,周身鳞片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锋利的红芒,本体竟显露出来——一尾长达十丈的红鲤,背鳍如刀,眼睛泛着猩红,逆鳞在阳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红鲤摆动巨尾,掀起滔天巨浪,整个河面仿佛都在摇晃。渡船在浪涛中如同落叶,燕双鹰死死护住船舷,重铁剑不断劈砍着靠近的妖兵,额角已渗出冷汗:“周兄,速战速决!船快撑不住了!”
少年怀里的新苗突然剧烈抖动,墨色叶片对着红鲤喷出一道光柱。光柱落在红鲤身上,它顿时发出痛苦的嘶鸣,鳞片上的魔气竟被驱散了大片。“它怕新苗的净化之力!”少年惊喜大喊,连忙让新苗的光芒持续输出。
灵感大王又惊又怒,没想到这株灵草竟能克制自己的魔气,当下也顾不得留手,鱼尾狠狠拍向渡船,想先除掉少年。
“休想!”周卫国抓住机会,金绿灵芒凝聚成拳,借着浪涛的推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红鲤头顶的逆鳞。暗黑之眼中,那片逆鳞下的魔纹最为密集,显然是魔气侵蚀的源头。
“噗!”
拳头正中逆鳞,金绿灵芒如潮水般涌入。灵感大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在水中疯狂翻滚,激起的巨浪差点将渡船掀翻。它身上的魔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红鲤的鳞片渐渐恢复原本的赤红,只是眼神中的凶性尚未褪去。
“我不甘心!”灵感大王嘶吼着,三叉戟再次举起,却被张三丰的木剑缠住。太极图缓缓旋转,将它的灵力一点点卸去:“千年修行不易,何必被魔气吞噬?回头是岸!”
就在此时,水底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啸鸣,一道黑影从红鲤体内窜出,化作无数魔纹想要遁走。周卫国眼疾手快,金绿灵芒化作囚笼将其困住——那竟是一缕黑纹石本源所化的魔核,显然是有人将这魔核植入红鲤体内,才让它堕入魔道。
魔核被擒,灵感大王的眼神瞬间清明。它看着自己布满魔纹的身躯,又看看被污染的河水,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躯竟开始渐渐透明:“我被那黑袍人蒙骗了……他说这魔核能助我突破瓶颈,谁知……”
周卫国将新苗的墨色光芒引入水中,净化之力顺着水流扩散:“现在回头还不晚。”
灵感大王看着河水渐渐恢复清澈,眼中闪过一丝悔悟。它对着周卫国深深一拜,庞大的身躯沉入水底,化作一道红光,竟主动缠绕住那缕魔核,与其同归于尽。水底传来一声闷响,魔气彻底消散,通天河重新变得碧波荡漾。
怪鱼妖兵们见大王身死,顿时作鸟兽散。老艄公这才敢站起身,对着周卫国一行人连连作揖:“多谢仙长们除妖!通天河有救了!”
渡船靠岸时,岸边的草木已重新焕发生机。少年抱着陶盆,新苗的叶片上凝着水珠,正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庆祝胜利。
“又是黑袍人搞的鬼。”燕双鹰擦着重铁剑上的水渍,“看来他们离界心越来越近了。”
周卫国望着通天河的下游,暗黑之眼能隐约看到雾隐山的轮廓,那里的魔气比通天河更加浓郁。“灵感大王只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对手,在雾隐山等着我们。”
张三丰捋须道:“魔核虽除,但黑纹石余孽能操控水族,说明他们已掌握了利用地脉魔气的方法。界心若真在雾隐山,怕是早已被他们布下天罗地网。”
少年突然指着水面:“周大哥,你看!”
只见通天河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红鳞,在阳光下闪烁着,顺着水流朝着下游漂去,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周卫国握紧拳头,金绿灵芒在指尖跳动:“不管是什么天罗地网,我们都得闯一闯。”
一行人辞别老艄公,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通天河的水声潺潺,不再有魔气的腥甜,反而带着草木的清香。周卫国知道,通天河的危机只是雾隐山前的小试牛刀,但他心中的决心,却如同这河水般,愈发汹涌。
因为他明白,越是靠近界心,越是危险,就越需要有人挺身而出。无论是仙域修士,还是凡界生灵,都值得被守护。而他,以及身边的伙伴们,就是这场守护之战中,最坚定的盾牌。
前方的雾隐山已越来越近,山巅的云雾中,隐约可见魔气翻涌。但周卫国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