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栖星的朝颜花又开了一季,粉色的花瓣上凝结着晨露,映出木屋前那对依偎的身影。林狱正用流云木为苏红绫梳发,木梳划过她银白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海风带着结晶石的歌声拂过,掀动窗帘的一角,露出窗台上那串贝壳风铃——每片贝壳都刻着一个日期,记录着他们在这颗星球上度过的每一天。
“今天的星鱼格外活跃。”苏红绫望着窗外粉色的海面,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刚才看见一群小星鱼围着木亭打转,像是在玩捉迷藏。”
林狱放下木梳,将一朵刚摘的朝颜花别在她耳后:“它们大概是闻见你烤的星鱼干香味了。”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阳光,早已不见当年混沌塔主的凌厉,只剩下岁月沉淀的温和。
在这个真正的二人世界里,“打打杀杀”成了最遥远的词汇。九狱塔的光盾偶尔会透过大气层投下淡淡的光晕,却不再是警报的信号,更像远方朋友寄来的明信片,告知万族一切安好。念遥的讯息越来越少,最近的一封只说:“守护议会新制定了‘星栖星禁飞区’,谁也不许打扰你们晒太阳。”
他们的生活被琐碎的美好填满:林狱学会了用星栖星的黏土烧制陶罐,罐身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两只手牵手的小人;苏红绫则将收集的星砂嵌进画框,让每幅海景画都闪烁着细碎的星光。有次林狱钓鱼时不小心掉进海里,苏红绫非但没笑他,反而跳下去陪他一起捞那根被冲走的流云木鱼竿——两人湿漉漉地坐在沙滩上,看着对方滴水的头发,笑得像个孩子。
“还记得当年在混沌海,你为了抢一块本源晶,把三个旧日支配者揍得哭爹喊娘吗?”苏红绫靠在木亭的栏杆上,手里抛着一颗光滑的鹅卵石。
林狱正在修补被潮水冲松的亭柱,闻言动作一顿:“那不是抢,是他们想偷袭你。”他低头继续敲钉子,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别扭,“再说,后来我不是把晶核给你炼药了吗?”
“是是是,我们林大塔主最护短了。”苏红绫笑着起身,从竹篮里拿出一块星鱼干递给他,“不过现在想想,那时的日子过得真累,连喘口气都要提防背后的冷箭。”
林狱接过星鱼干,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现在不用提防了。”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这里没有旧日支配者,没有天道残余,只有会唱歌的沙滩和永远吃不完的星鱼干。”
有天夜里,他们被一阵奇异的震动惊醒。走出木屋才发现,是星栖星的卫星发生了轻微的碰撞,溅起的星尘像烟花般落在海面上。苏红绫下意识地想去调动定轮圣纹,却被林狱轻轻按住手。
“不用管它。”他指着那些在星尘中嬉戏的星鱼,“宇宙的磕碰,就像沙滩上的贝壳被潮水翻动,自有它的道理。我们看个热闹就好。”
苏红绫望着他眼中的星光,突然明白他们真正放下的是什么——不是力量,是那份“必须由我来守护”的执念。万族有念遥和守护议会,宇宙有它自身的平衡,而他们,终于可以做回“旁观者”,享受这份无需担责的安宁。
他们开始在森林里探险,发现了一片会发光的蘑菇丛,夜晚时像铺了一地的小灯笼;他们沿着海岸线散步,找到一块心形的结晶石,敲开后里面竟藏着一颗小小的星砂;他们甚至学着星栖星的土着生灵,在月圆之夜围着篝火跳舞,唱着不成调的歌谣——那些歌谣里没有英雄史诗,只有“今天的星鱼真肥”“朝颜花开得真好”这样朴素的句子。
“你说,要是当年在忘忧坞,我们也能这样该多好。”苏红绫躺在草地上,看着极光在头顶缓缓流动。
林狱枕着手臂,侧头看她:“那时的我们,就算有这片海,也看不见它的美。”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草屑,“总得先打完该打的仗,才能安心晒着太阳数贝壳,不是吗?”
海风再次吹过,贝壳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应和他的话。木亭的朝颜花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滚落,映出两个相视而笑的身影——在这个没有打打杀杀的世界里,他们终于活成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不是拯救宇宙的英雄,只是一对在海边慢慢变老的普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