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伤口虽深,却不长,一条布带足以裹住。
不多时,韩飞大腿上多了一条紫色绷带,末端还被系成了个蝴蝶结。
“韩兄,接下来如何打算?”
金巧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包的绷带,抬头问道。
“燕三枪曾说,岛屿腹地有座历经百次兽潮仍未覆灭的村子,我想去那儿看看。”.
“百次兽潮……韩兄认为那‘金灵’村中有出去的法子?”
“不错。此村历经万年不灭,必有特别之处。若不去问上一问,心终有不甘。”
“韩兄,燕三枪若是胡言呢?”
“总得试上一试,金姑娘你难道甘心老死于此?”
“可……”这时,白自在插口道:
“可若那‘金灵村’也是同产共妻之制呢?”
“无妨。”韩飞摇摇头:
“到时你们留在外面,我独自入村打探。若有异状,韩某一个人脱身应是不难。”
金巧娥闻言,微蹙娥眉:
“此岛之广,怕是丹崖岛、迷星岛百倍有余。我们失了法力,只靠双腿行走,不知要走到何年何月。”
“我计算过,直线距离大约五年。”韩飞语气平静,
“再算上沿途风险,或许十年左右。”
“十年?!”
二女面面相觑。她们自记事以来便开始修行,去哪里要么遁术要么飞舟,何曾想过要用整整十年去走一段路?
白自在思索片刻,出声问:
“韩道友,兽潮将至,我们在这野外,该如何应对?”
“师妹,”金巧娥截口道,
“清道夫既为清理此地而生,那首当其冲的,必是人群聚集的村落。我们三人目标小,应不易被察觉。”
“可照师姐所说,那燕三枪为何不散去村民,以避兽潮?”
“或许村中老弱妇孺众多,羁绊之下,一旦散入野地,反倒更危险。”
“金姑娘所言极是。”韩飞点点头:
“此外,上次我看过——村中库房的食粮顶多够全村吃两天,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在野外生存。”
说到这,他跃出凹地,环顾一圈后,回头道:
“此地隐蔽,我们的食物足够支撑三月。这三月,就在此躲藏,静等兽潮过去。”
“若三个月内兽潮没有爆发呢?”
金、白二人几乎同时问出声。
“那我就去十三村,再‘借’些粮回来!”韩飞语气变冷,
“总之,兽潮未过之前,绝不可去狩猎清道夫,以免暴露!”
“两位姑娘,我先去捡些兽骨,将这里遮掩一番。”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径直向外边走去。
“师姐,他伤势还没全好,我们要不要跟去帮忙?”
“师妹。我二人如今手无缚鸡之力,比那些村妇还不如,去了反倒添乱。韩兄想必也是如此想的。”
金巧娥站起身,望着外面韩飞渐行渐远的背影,缓缓摇头。
两日过去,这隐蔽凹地上铺盖上了一具巨大的鳖兽骸骨。
鳖兽的骨头极多,哪怕站在旁边,也难察觉下方竟藏着一个坑洞。
韩飞站在坑底,抬眼仔细看了看后,又挪了几根骨头的位置,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坑洞不大,仅三丈见方,七尺多高。
平日里,韩飞在东南角歇息,两女则挨在西北角,中间并无遮挡。
原本白自在想用几块兽皮在中间隔出一道帘子,却被金巧娥拦下。她说韩兄那兽皮裙太短,得先替他缝一件像样的长袍。
这两日,金巧娥已磨出了一枚骨针,正准备抽出宫衣上的丝线,开始缝制兽衣。
韩飞坐在东南角,看着头顶骸骨做的天花,心中正寻思兽潮什么时候来临,耳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闻声看去,见金巧娥正抓着自己的一根手指,指尖冒起两滴殷红的血珠。
“师姐,你被扎到了?”
一旁浅睡的白自在被惊醒,见状,连忙抓起金巧娥那根指头,含在唇间轻吮起来。
“脏,师妹。”
“唔~”
白自在吮了片刻,吐出血水,又要再次含入嘴时,却被金巧娥将手指轻轻抽回。
她一愣,顺着师姐视线看去,只见韩飞正看着她们,眼底带着一丝调笑。
白发女子脸上一红,随即恢复清冷状,低头抱起双膝。
‘这两个女人,要是去拍东京热的女同影片,定会大爆!’
韩飞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
时间飞逝,三人在这方狭窄的坑洞中,已蜗居了两月有余。
韩飞如今换上了一身像样的兽袍,不似先前那般,下面只用一块兽皮遮挡,稍一伸腿便会走光。
两个月来,除却外出解决生理之需,他们几乎不离坑洞半步。
此地无法修炼,三人除了睡觉,平时都以闲聊打发时光。
这一日,金巧娥正说到方愁飞连破数境、性情却变得愈发乖张时,脚下忽地一阵轻颤。
紧接着整片大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犹如地龙翻身!
“兽潮!”
他们面色骤变,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轰——轰——”
三人只觉头晕目眩,头顶那具鳖骨被震得嘎吱作响,大量灰尘簌簌而落。
良久之后,如雷兽蹄渐远,大地也一点点平复下来。
“呼——”
三人同时长舒了口气。
兽群并未靠近坑洞,但那掠地而过的声势,依旧让人背脊阵阵发凉。
韩飞粗粗估计,至少有上万头清道夫!
如此兽群,就算自己当初留在十三村,也绝无可能活命!
‘金灵村’竟能在这等兽潮下,历经百次不倒?
韩飞心中暗暗思忖,对那村子的好奇愈发浓烈。
金巧娥心有余悸地透过尸骸缝隙张望,随即看向韩飞:
“韩兄,我们何时启程?”
“燕三枪说兽潮至少要持续三日,为稳妥起见,我们十日后再动身。”
“好!”
二十里外,十三村的骨墙上,残余的十多名青壮正望着远处那片如黑潮般滚来的兽群,人人面色惨白。
其中一人回望身后那群妇孺,苦笑着道:
“就算风林大哥他们还在,所有人……也活不成。”
他身旁一人哆嗦喊道:
“不如我们现在逃走?!”
“逃?”那人甩了甩手心汗水,声音中透着绝望:
“清道夫的速度你又非不知?我们能逃到哪去?!”
“为何让我生在这鬼地方!我祖上可是北极宫的元婴老祖啊!”
他最后的嘶喊,被逼近的轰鸣彻底吞没。
下一瞬,黑潮翻卷而至,漫过骨墙,泄向村中——
所过之处,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