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奉承李瀛与李珩,刘萱自然就被冷落了。
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是秦瑶,在京城压根没有根基,即便今日有妇人想要同她亲近,但她们身份实在太低了,而她又在主桌,那里都是男子,她们也凑不上去。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站起身来,说要去看看新娘,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楚二爷和楚三爷,已经被挤到了外间,虽瞧见刘萱起身,但却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便也没有冒然安排人去跟着。
其余女眷更是如此,这般一来,刘萱便彻底行动自如了。
李珩与李瀛目送着她离开,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拖延起了时间,继续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刘萱并没有直接朝宋奎的方向追去,而是慢悠悠的朝截然不同的方向走着,而后才脚下一拐,跟了上去。
她并不担心走差了,毕竟楚府虽然部分重新修缮过,但大致的格局却是没变的,她在楚府待了那么久,稍稍瞄一眼便知道,宋奎是去了后花园。
果不其然,她刚刚入了花园,就瞧见站在湖边垂柳下,静静看着湖面的宋奎。
他看的入神,直到刘萱在他身旁半丈处站定,这才察觉来了人,瞧见是她,连忙抱拳行礼:“微臣见过珍妃娘娘。”
刘萱没有看他,也没有叫起,只是看着静静的看着湖面,开口道:“宋奎,三岁入了积善堂,五岁被胡丞相破身,险些被凌虐致死。但因着貌美,积善堂的主事,给你寻了大夫,才活了下来。”
听得这话,宋奎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她。
刘萱转头回眸,看着他淡淡一笑:“本宫说的对么?”
宋奎心头巨颤,看着她面上轻描淡写的淡笑,定了定心神,垂了眼眸,语声平静道:“微臣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是么?”
刘萱看着他,低低开口道:“这般说来,邓翎、柏乾、冯治与冯要两兄弟,还有谢蔚,这些人你都不认识了?”
她每说一个人名,宋奎的心便剧烈跳动一次。因为她说的人,每一个如今都在他的宅子里。而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如他一样,积善堂出身。
宋奎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也不知道她是否是奉命而来,她是两江总督的独女,当不知晓这些才对。
于是他佯装不知,开口道:“微臣真的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刘萱也不生气,毕竟身为唯一一个能成年人留在胡丞相身边,而且还能考中进士的人,谨言慎行已经刻在骨子里,怎么可能因着三言两语,就坦白了一切呢。
刘萱轻叹了口气,看着他道:“此处别无旁人,陛下与宁王也拖住了其他人,本宫的时间有限,你的时间更是如此。你要知道,本宫既然能说出你的事儿,知晓你院子里的那些人,必然是有备而来。”
“若本宫与丞相有瓜葛,又岂会费心费力来同你说话?直接告知丞相,不是更省事?宋奎,这几乎是你唯一的机会,你确定要这般扛着,什么都不说么?”
宋奎垂着眼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
刘萱朝花园入口看了一眼,低低开口道:“本宫还可以跟你提个人,萧倓。”
萧倓二字一出,宋奎猛然抬了头,颤声开口道:“娘娘是受恩公……”
“是也不是。”
知晓他要说什么,刘萱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萧倓早在五年前便已经身亡,你不必在意本宫与他的关系,只需要知道,他的遗愿如今由本宫来替他实现。”
宋奎显然有些震惊于萧倓的离世,哑声道:“恩公他已经故去了?”
刘萱嗯了一声:“他身子本就不好,能坚持到五年前才走,已经是极限。”
宋奎心头沉重的厉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低声道:“娘娘需要臣做什么?”
“不是本宫需要你做什么,而是陛下需要你做什么。”
刘萱看着他道:“你要记住,今日本宫是代表陛下与宁王来寻的你。”
宋奎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道:“娘娘放心,臣定当谨记!不知陛下与王爷,需要臣做什么?”
刘萱低声道:“陛下虽然没对本宫明言,但本宫知晓,他们的目的,自然是与丞相府有关。而挫败丞相府,积善堂是关键,你便是最好的人证,他们现在需要的是证据。”
“不仅仅是积善堂这些年做下恶事的证据,还有与丞相府有着利益输送的名单与证据。证据这事儿不急,你可以先将名单统计出来,顺带记下一些大事件,时间越清楚越好,事情越详细越好,至于证据他们自己会去查。”
宋奎点头应下:“好!”
刘萱又开口道:“你那宅子里的人,未必都可信,胡丞相之所以任由着你,是因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听得这话,宋奎心头一惊,正要开口,刘萱却打断了他,低声道:“有人快来了,时间紧,我说你听着。”
“是!”
“第一,不必去查你宅子里,到底哪些人是叛徒,胡丞相目前只知晓你收留了那些人,只当是你心善。邓翎他们虽总是提起,要为了自己讨个公道什么的,但你迟迟不曾有过动作,所以胡丞相对你只是观望。”
“第二,依着我说的记录下那些东西,日期事情越清楚越好。要避开所有人偷偷的写。记得,是所有人,包括贴身伺候你的!你只管写,收好了别让人发现。五日后会有人来取。”
“第三,寻个机会与楚瑜吵一架,断了往来,你与楚瑜这根线必须得断了,才能完全避免被人查出你与陛下有牵扯。”
“第四,若是不想用饭,就去醉香楼,付银子的时候就说记账,每月初五结一半,初十再结总账的一半,余下累计到下月。到时候会有人将积善堂的一些证据,陆陆续续交给你。”
“但你切记,不必刻意前去,只是顺道为之。所有的证据,都是你自己搜集的。”
宋奎一一记下,沉声道:“微臣记下了!”
刘萱嗯了一声:“你去假山处藏着,待无人时再离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