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顾不上其他,赶忙拉着陈知遥的手,快速滑向冰场中央,一边滑还一边喊:“小悠!别动,我们来了!”
陈晓兰听见声音,眼泪差点掉下来。
当黄行意和陈知遥终于滑到他身边,合力将他从冰上拽起时,他立刻死死抱住了黄行意的胳膊,整个人贴着她不肯撒手,两条腿还在不停哆嗦,像是刚从冰河里捞出来似的。
“嫂子,你可算看我一眼了……我差点被冻成冰坨子了!我都快绝望了!”
“谁让你自己往中间跑的?”
陈知遥松开黄行意的手,站稳后语气淡淡地开口。
他眉眼依旧清冷,说话也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其实他已经学会了滑冰。
他本就聪明,悟性极高,刚才跟着黄行意滑了没几圈,就已经摸清了诀窍。
如今动作稳定,滑行自如,连转弯和加速都毫不费力,只差一点就能独自完成一圈。
陈晓兰瘪着嘴,眼泪汪汪地瞪着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字:又气又羡慕。
他嘴唇微颤,小声嘀咕:“我……我是想追你们啊……可你们滑得太快了,根本不管我……”
快到冰场边时,陈知遥突然伸手轻轻地推了陈晓兰一下,力道不重,却让陈晓兰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就在他脚下滑溜的瞬间,陈知遥迅速伸手一扶,顺势把他带到了护栏旁边,稳稳地扶住他的一只胳膊,叮嘱道:“抓稳点,别摔着。”
紧接着,他转过身,笑容满面地牵起黄行意的手,脚步轻快地滑向冰场中央,留下一串清脆的冰刀划过冰面的声音。
“我靠……这人真是,有媳妇就忘了亲弟弟!”
陈晓兰扒着栏杆,一只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冰场外围的护栏,气得牙根直痒。
他瞪着远处那一对并肩滑行的身影,嘴里小声嘟囔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又闷又难受。
滑了一阵,到了中场休息时间。
冰场的广播响起柔和的提示音,提醒大家暂停滑行,清理冰面。
不少滑冰的人陆续停下,三三两两地走向场边,或是整理装备,或是去喝水歇脚。
陈知遥本来就对滑冰兴趣不大,只是陪着黄行意才来的。
滑了不到半小时,就觉得有些疲惫,额头上微微冒汗,呼吸也略显急促。
他看了看表,便提议道:“咱们去休息会儿吧?我去买点热饮,你们想喝什么?”
说完,便拉着黄行意往出口方向走。
陈晓兰像个小跟班似的,一溜烟跟了上去,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拿稳就急匆匆地跟在两人身后。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陈知遥和黄行意牵着的手上,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里带着一丝失落和不甘。
转眼间,偌大的滑冰场,就只剩黄行意一个人在上面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冰面上,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唉……真没劲。”
黄行意轻叹了一声,声音散在空旷的冰场里,几乎没人听见。
她一个人在冰上滑来滑去,一会儿倒着滑,脚尖轻点,身形灵巧地向后退去;一会儿又猛地一转,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接着轻盈地转个圈,耍了个花活。
虽然没人喝彩,但她自个儿玩得倒挺开心,冰面上回荡着她清脆的笑声和冰刀摩擦的声响。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像是从记忆深处飘来的低语。
她抬起头,循声望去,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只见陈长青和丁翠苗正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慢慢地往这边滑来。
那男孩穿着崭新的冰鞋,动作略显生涩,但神情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骄傲。
陈长青一脸宠溺,一边滑一边轻声叮嘱:“乐乐,慢点啊,别急,脚下稳当点,别慌,当心摔着。”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时那个严肃的父亲,而是充满了小心翼翼的呵护。
丁翠苗也满脸笑意,眼神亮亮的,仿佛儿子是她眼中的全世界。
她一边跟着滑行,一边欣慰地说道:“咱们乐乐真是有天分,头一回滑就这么稳,平衡感也好,将来说不定能当个专业选手呢!”
说着,还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那男孩的头,动作亲昵而自然。
那男生却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皱眉道:“哎呀,别闹了,爸妈,你们能不能别老在我耳边叨叨?烦死了!我自己能行,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语气里满是青春期特有的叛逆和不耐。
“你这孩子!”
丁翠苗无奈地皱眉,轻轻叹了口气,可转头看着儿子滑远的背影,嘴角又不自觉地扬起,眼里满是宽容和宠溺。
她没有再追上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他自由滑开,远远地消失在冰场中央。
黄行意站在不远处,整个人僵住了,像被冻在了原地。
她手里还握着扶杆,指尖发凉,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
她死死盯着那一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狠狠撞了一下。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空白得只剩下陈晓兰小时候孤单的身影——那个在幼儿园门口等父母来接,却一次次等到天黑的小小身影;那个在生日当天偷偷许愿,只求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顿饭的孩子。
他从小到大,几乎没见过父母几面,更别提这样的陪伴和宠溺了。
可眼前这一幕……
却如此真实,如此刺眼。
她怔怔地看着陈长青和丁翠苗,目光一动不动,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站在原地半天没动,脑海里一片混乱,情绪翻涌,像是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丁翠苗忽然抬头,视线不经意间扫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黄行意。
她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嘴角扯动得极不自然。
她走过来,脚步略显迟疑,语气干巴巴地开口:“哎哟,这不是黄行意吗?你啥时候来的?怎么今天来这儿滑冰啊?跟谁一块来的?”
她一边问,一边习惯性地四处张望,眼睛不断扫视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又像是生怕被谁撞见。
她的神情透露出明显的不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的一角,动作透露出内心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