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转身,轻轻将牌子挂在了岳佳德所在的那间厕所的门把手上,位置刚好正对走廊,一目了然。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慢悠悠地离开了现场。
步伐平稳,神情自然,甚至还微微打了个哈欠,仿佛只是路过而已。
他刚回到自己的座位,正好碰上黄行意倒完垃圾回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垃圾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步伐轻快地走回座位。
见只有陈晓兰一个人坐在那里,黄行意走回来,一边将手里的塑料袋整理好,塞进座位下方的收纳袋中,一边随口问道:“咦,奇怪了,岳大哥上厕所都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云悠,你刚才去抽烟,没在厕所那儿碰见他吗?”
她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语气轻松自然,带着一点好奇。
毕竟大家一路同行,又是同一个目的地,出于礼貌和关心,问问也合情合理。
可这话一出,陈知遥的眉毛立刻轻轻一挑,眼神微动,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管他干嘛?他又不是走丢的小孩,能跑哪儿去?”
黄行意一听,愣了一下,心头莫名一颤,总觉得这话听着有点酸,像是夹杂着某种不爽的情绪,忍不住抬起头,多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小声嘀咕道:“你怎么这么凶啊?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昨晚没睡好?”
“没有。”
陈知遥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低沉却疏离,随即转开了目光,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黄行意坐在他对面,手轻轻撑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唇角,静静地看着他那张俊朗却冷漠的侧脸。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轮廓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光影。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微妙的沉默,像是有什么情绪在无声地涌动,却又被刻意压了下去。
只有陈晓兰一个人,毫无察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刚吃完一桶红烧牛肉味的泡面,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接着又蹦蹦跳跳地下了座位,跑去餐车买了根烤香肠。
啃完香肠后,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卤得油亮的鸡腿,一边走回座位一边大口啃着,嘴巴就没停过,腮帮子鼓鼓的,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等到列车缓缓停靠帝都站,车门“叮”地一声打开,乘客们陆续起身收拾行李准备下车时,黄行意环顾四周,却发现岳佳德还是没影儿。
她心里直犯嘀咕,眉头微微蹙起:“岳大哥不是说好一起到帝都的吗?怎么人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咳咳,嫂子,别管啦,”陈晓兰一边嚼着嘴里的鸡腿肉,一边推了推黄行意的肩膀,含糊不清地说道,“说不定岳大哥临时有事,临时改变计划,多坐几站也有可能。人又不是失踪了,你别担心。”
他说着,一边把最后一口鸡肉咽下去,一边顺手把鸡骨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笑嘻嘻地陪她往外走。
“走吧,先去找滑冰场。”
陈知遥站在过道边,目光落在黄行意身上,眼神柔和了一瞬。
他伸出手,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指节修长。
说完便转身朝出口走,步伐稳健,动作干脆,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还跟得手忙脚乱的陈晓兰。
陈晓兰顿时急了,差点被行李绊了一跤,赶忙提着背包追上去,扯着嗓子喊:“等等啊堂哥!你不能光要嫂子不要堂弟啊!我可是跟你一起来的,待遇能不能平等一点?”
他像个挂件似的,紧紧跟在陈知遥身后,脚步踉跄却死不松手。
情急之下,他竟一把抓住了陈知遥的衣服下摆,生怕被人群冲散,嘴里还委屈巴巴地嘟囔:“我都快跑断腿了……你倒是等等我啊!”
“……”陈知遥听见动静,终于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淡,满脸嫌弃,眉头轻皱,仿佛在看什么令人烦躁的东西。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三个字——烦死了。
陈晓兰被那一眼看得心头一凉,顿时委屈极了。
他在心里愤愤地想:老子为了你跑东跑西,忙得脚不沾地,连饭都没好好吃一口!
你一不高兴,我就冲上去替你教训岳佳德,连理由都不问,二话不说就把人家关进厕所,连锁都给你拧上了!
结果现在事儿一过,你倒好,转身就想把我甩开!
真当我是创可贴啊?
用完就扔?
那我可是你亲堂弟,不是一次性用品!
他心里咕哝了好一阵,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件事,越想越觉得不公平,明明自己才是最想和堂哥一起出来的那个,结果现在却要被当成累赘带着,简直太憋屈了。
他撇着嘴,眉头紧锁,眼神里写满了不满和委屈,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跟着黄行意一起,低着头钻进了出租车的后座。
黄行意一扭头,就看见陈晓兰嘴巴撅得老高,那副模样活像谁欠了他一百万没还,嘴唇都快能挂上一整瓶油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抬手掩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陈知遥也回过头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陈晓兰那张皱巴巴的小脸上,看他那副委屈巴巴、生无可恋的样子,心头一软,忍不住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这边。”
陈晓兰身子一歪,不情不愿地挪了挪屁股,半个脑袋伸到了副驾驶上方,脑袋卡在座位缝隙里,像个被卡住的小动物。
他眼巴巴地看着陈知遥,眼里带着点小期盼,又有点倔强。
“嗯?委屈了?”
陈知遥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动作温柔却不失调侃意味。
指腹在他发间轻轻拂过,像是安抚一只闹脾气的小猫。
陈晓兰头顶那撮翘起的毛特别不听话,刚被按下去,眨眼间又“噌”地一下弹了起来,像根小天线似的立在头顶。
陈知遥又按了一次,它又弹起来。
反反复复好几次,他捏着那撮头发试着压平,结果越压它越倔强,仿佛在和他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