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来到南华最高的山巅下面,抬眼望向那高耸入云的峰巅,目光坚定而又透着几分向往。
山巅如一个不规则的台帽,整个台帽足有四五丈高,且十分陡峭。陡峭的山壁长着野 草、荆棘。
庄子施展轻功,身姿如燕,“嗖”的一声,霎时置身南华山最高峰。山顶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清香,扑面而来,轻拂过庄子的脸颊,凉爽而清新。
这南华山巅,常人罕至,于他而言,是一方能让心灵栖息的净土,一处可尽情探寻道学真义的圣地。
以前,他与蔺且、耕子来过此处。那豁豁牙牙的石墙,没人修补。两间石屋仍在,静卧在石墙中,被树林掩盖。石屋虽依然破旧,却现着几分安稳与幽静,像是隐匿于世外桃源中。四周静谧得只闻风声与树叶的“沙沙”声,仿佛尘世的喧嚣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上次师徒三人偶遇石屋,只是小憩。这次,庄子惊喜地发现,小院东边,有一片杏林。高大的杏树如忠诚的卫士,傲然耸立在山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树影婆娑间,凉爽之意弥漫开来。
飞鸟在蓝天中自在翱翔,时而振翅高飞,时而低空盘旋。它们的身影不时地地划过,为寂静的山顶增添了几分灵动。
庄子俯瞰四周,南华山如一条蜿蜒的巨龙,盘踞在大地上,弯弯曲曲,由西北向东南过来,气势磅礴。山巅南部,细碎的溪流如丝线般伸展开来,闪烁着粼粼波光,为这壮阔的山河画卷添上了一抹灵动的笔触。
山巅北边,濮水从山脚下东流,另有一湾岔水波光粼粼。
石屋内,石板与床草还在。清风穿过草帘子,丝丝缕缕,带来一片宁静与祥和。
在这远离尘嚣的地方,庄子修补了院墙,修缮了石屋,开始了自己的修行与着述生活。他远离了世上的繁事杂务,心无旁骛,沉浸在道学的世界里。草儿的荣枯交替,四季的更迭变换,都成为他感悟自然、体悟大道的契机。
正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庄子坐在石屋前,石几上摆放着笔墨竹简。他神情专注,时而凝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笔下流淌出的,是他对逍遥无为的深刻理解,是对自由纯洁精神的不懈追求。每一个字,都是他心血的结晶,每一篇文章,都承载着他对道的领悟。
山,高耸入云。天空湛蓝似深邃的海,洁白云朵如悠然漫步的绵羊,悠悠飘过。这处罕有人至的地方,宁静得似被尘世遗忘,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宽慰人心的气息。
家里人对他满心惦记,那些认识庄子的人,更是对他的行为困惑不解。放着达官显贵的生活不过,抛弃富足安逸的日子,偏要离家修道。在他们眼中,庄子的行为简直不可理喻,只有傻子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庄子却丝毫不为所动。在他看来,这些人固执拘泥,被世俗的观念束缚,犹如井底之蛙,只知眼前一方天地,无法领略天的高远、海的博大,更无法触及“大道”的深邃。他们又怎能想象鲲鹏展翅高飞、直上九万里高空时的那份快意与自由?
南华山巅的晨雾里,庄子在给石头讲故事,庄子用松枝敲敲石头:“石头啊,你要学会开花呀。”他身后那株枯死的银杏,飘落的金黄的叶子,化成一群火蝴蝶。
庄子在山顶开辟一方菜地,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劳作之余,他便沉浸在书卷中,或是舞起手中的木棍,当作宝剑挥洒自如。他身着青色的粗布衣,脚蹬草鞋,粗茶淡饭却吃得津津有味。在这简单质朴的生活里,庄子找到了内心的宁静与满足,与自然相融,与大道相通。庄子沉醉道学,于天地间逍遥度日,岁月在不经意间缓缓流淌 。
庄子身着一袭青色素袍,正在石屋中静心读书。忽然听到山下异动。
他出门一看,无人,只见一群蚂蚁忙忙碌碌。他拿小棍,把死去的虫子送给它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那人头发灰白间杂,白发在阳光下闪烁着丝丝光亮。像秋日里的暖阳,暖人心扉。那八字长胡须,随着微风轻轻晃动。胖嘟嘟的脸,满是和蔼的微笑。
庄子着实吃了一惊,来人竟是河监。这河监被儿子顶着,拉着,一步一步攀上山顶,该有多么不容易呀。
河监带着行囊上到山顶时,鞋底沾满泥泞。这位来自监河衙门的官员,平时总爱穿着官服。这次前来,换上了绸缎服饰。他看见庄子正在用松枝逗弄一群蚂蚁。”贤弟这是在修道?”河监掏出手帕擦汗,他的官靴在石头上打滑。
庄子问道:“河兄,放着高官不做,咋寻到了这里来了?”
河监站在山顶上,面如死灰,顺着八字眉,目光柔和地看向庄子,气喘吁吁,拱手行礼,面带羞愧:“兄弟知道,我一心追逐美名,机关算尽,却落得个贪官恶名,撤职后遭世人唾弃。那如潮水的骂声,一波一波冲来,一下下击碎我的尊严。儿子河继劝我跟你学道寻求解脱。我拖着沉重身躯,历经无数艰难。鞋底磨破,终于找到了贤弟。”他上前,颤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哀求。
庄子快步相迎,伸手握住河监的双手,目光平和似能洞悉一切。
河监流下泪来:“兄弟,你叫为兄找得好苦啊!家人与你的学生四处寻觅,不见你的踪迹。为兄问遍各诸侯国的熟人,又辗转找到了北冢镇。我向三观详细打听了你可能要去的地方,他也说不准。我以前听蔺且说过这个地方,为兄猜测你会在此修行,这才一路寻来。我一心向道,万望贤弟不弃!”河监的动作带着几分抖动,又有一丝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庄子把河监引至石屋,赶忙倒上凉开水。他望着河监,面露疑惑:“这样高的山顶,河兄咋上来的?”
河监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欣慰:“我儿河继送我上来的。我留下来跟你学道,让河继回家报信给三观,免得他们记挂。”
河继忙给庄子施礼,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