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房带来的第一桶金带来的喜悦还未完全散去,新的机遇和挑战就接踵而至。那把挂在墙上的新弓尚未迎来狩猎的机会,钱胜的医术却先一步有了用武之地。
大队部的广播喇叭在晌午时分响起,通知的内容让整个大坝子村都议论纷纷:
“通知!通知!全体社员注意了!接公社通知,为了加强农村医疗卫生工作,提高赤脚医生水平,公社卫生院决定在咱们大坝子村举办一期赤脚医生短期培训班!时间从明天开始,为期七天!各生产队选派一到两名有文化基础、思想进步的社员参加!请各生产队长抓紧落实人选,下午报到大队部!再广播一遍……”
这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刮遍了田间地头。
钱胜正在后院规划扩建蘑菇房的地基,听到广播,手上的木棍顿了顿。赤脚医生培训?这倒是个意外之喜。他正愁如何更合理地展现自己的医术,并逐步融入这个时代的医疗体系,这培训班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子文,你听到了吗?赤脚医生培训!”陈诗英从屋里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期待,“你去不去?以你的医术,肯定没问题!”
“嗯,这是个机会。”钱胜点点头,“我去找吴叔说说。”
他放下木棍,径直去了生产队队部。吴大刚正和几个小队长商量人选的事,看到钱胜进来,眼睛一亮。
“钱胜!你来得正好!这赤脚医生培训班,你想不想去?”吴大刚开门见山,“队里正愁选谁呢,有文化的年轻人不少,可懂医的…除了你,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像样的!”
其他几个小队长也纷纷点头。钱胜给赵队长做手术的事,虽然没大肆宣扬,但在生产队干部这个小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
“吴叔,我去。”钱胜言简意赅,“正好也能系统学学咱们农村常见病的防治,以后队里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也能多个帮手。”
“好!太好了!”吴大刚一拍大腿,“我就知道你小子靠得住!那就算你一个!还有一个名额…”他扫视着其他人。
“让刘家沟的刘秀芹去吧,”一个小队长提议,“她是高小毕业,人机灵,手脚也麻利,平时给牲口接个生啥的也敢下手。”
“行!那就这么定了!”吴大刚拍板,“钱胜,刘秀芹,下午你们俩去大队部报到!”
下午,钱胜准时来到大队部。不大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大多是各生产队选派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刘秀芹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扎着两根粗辫子,脸上带着点紧张又好奇的神色,看到钱胜,腼腆地笑了笑。
负责培训的是公社卫生院派下来的一位姓孙的老医生,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的眼镜,看起来有些严肃。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助手,负责登记和分发简单的学习用品——几本薄薄的油印小册子,一支铅笔,一个粗糙的笔记本。
“同志们,赤脚医生,是咱们农村医疗卫生工作的基石!”孙医生声音洪亮,带着一种老派知识分子的认真,“这次培训时间紧,任务重!我们要学习的,是农村最常见、最急迫的疾病防治知识!外伤包扎、中暑溺水、农药中毒、常见传染病预防、还有…妇女接生和幼儿常见病处理!”
说到“接生”时,几个年轻姑娘的脸明显红了红。钱胜倒是面不改色,这些对他而言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孙医生环视一圈,目光在钱胜身上停留了一下,似乎对他沉稳的气质有些印象。他拿起一本小册子:“今天第一课,讲外伤的紧急处理!止血、包扎、骨折固定!这是保命的本事!都给我认真听,认真记!”
培训开始了。孙医生讲得很仔细,但内容相对浅显,主要是针对毫无医学基础的学员。如何用干净的布按压止血,如何用三角巾包扎手臂、头部,如何用木棍和布条固定疑似骨折的肢体…
钱胜听得很认真,但心思却放在如何更自然地“提升”自己。他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展现出超越这个基础培训的水平,但又不能太过惊世骇俗。
机会很快来了。讲到头部包扎时,孙医生示范用三角巾缠绕头部固定敷料。
“孙医生,”钱胜在孙医生示范完,学员们开始互相练习时,举手发言,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请教意味,“我有个问题。如果伤员头部伤口较大,单纯用三角巾缠绕压迫,会不会因为勒得太紧影响脑部供血?或者松了又容易脱落?我看书上…嗯,以前偶然看过一点资料,好像有种‘帽式包扎法’,用两条三角巾,一条做帽子兜住头顶,另一条在下巴打结固定,这样压迫点更均匀,也更稳固?”
孙医生正在指导刘秀芹包扎,闻言猛地抬起头,厚厚的镜片后闪过一丝惊讶。他仔细看了看钱胜:“帽式包扎法?你…你看过哪本书?”
“记不清了,好像是在废品站翻旧书时看到的,”钱胜含糊地回答,随即流畅地描述起帽式包扎的具体步骤和要点,甚至提到了如何根据伤口位置调整压迫点。
孙医生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忍不住走到钱胜面前:“好!说得非常好!条理清晰,要点明确!钱胜同志是吧?看来你是有一定基础的!来,你给大家示范一下这个‘帽式包扎法’!”
在众人好奇和佩服的目光中,钱胜从容地拿起三角巾,在刘秀芹的配合下,动作利落、手法精准地完成了标准的帽式包扎。整个操作过程行云流水,比孙医生刚才的示范更加规范、高效!
“看见没有?这才是标准的操作!”孙医生指着钱胜的成果,对着其他学员大声说道,“钱胜同志给大家做了很好的示范!大家要向他学习!不仅要学,更要动脑筋,想想为什么这样做更好!”
刘秀芹摸着自己头上稳固舒适的“帽子”,看着钱胜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其他学员也纷纷围过来请教。钱胜耐心地解答着问题,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点,都让孙医生频频点头,暗自心惊这个年轻人的扎实功底和领悟力。
接下来的几天培训,钱胜成了班里的焦点。无论是讲中暑急救、溺水复苏,还是农药中毒的初步处理,他总能提出一些更有效、更符合实际操作的见解,甚至纠正了孙医生讲解中几个不太严谨的小细节。他展现出的知识深度和临床思维,远远超出了“赤脚医生”的范畴,让孙医生这个科班出身的“老资格”都深感佩服。
“钱胜啊,你这水平,在卫生院当个正式医生都绰绰有余了!”一次课间休息,孙医生私下对钱胜感叹道,“真没想到,咱们大坝子村还藏着你这么个人才!好好学,将来前途无量!”
钱胜谦逊地笑了笑:“孙医生过奖了,都是些皮毛,还要跟您多学习。”
挂机面板上,【医术】技能的经验值在这几天的“教学相长”和“适度展露”中,悄然上涨了一小截。
培训进行到第五天,大队长周振武和吴大刚一起来到了临时教室(大队部的一间空屋)外面。他们是来找孙医生商量后续赤脚医生配备药箱的事,顺便看看培训情况。
两人站在窗外,正好看到钱胜在给一个扮演“农药中毒”的学员进行模拟催吐和初步处理的示范。钱胜动作麻利,指令清晰,讲解深入浅出,周围学员听得聚精会神,连孙医生都频频点头。
“老吴,你看这小子…”大队长周振武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感慨,“种蘑菇是一把好手,打井能定乾坤,做弓箭像模像样,现在连医术都这么厉害!这哪是知青,这分明是块金疙瘩啊!”
吴大刚脸上带着自豪:“那是!我老吴看人啥时候错过?这小子,心正,脑子活,本事大!是咱们大坝子村的福气!”
“他之前跟你提过,想扩建蘑菇房,跟队里合作?”大队长问道。
“提过。”吴大刚点头,“想法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具体怎么个合作法。他怕队里为难,也没细说。”
大队长看着教室里那个沉稳自信的身影,沉吟片刻,眼神变得坚定:“我看行!就冲他这本事和这份心,这事可以搞!既能给队里创收,又能解决他那蘑菇房人手场地的问题,是双赢!等培训结束,你找他好好聊聊,看看他具体什么章程。只要条件不过分,队里可以支持!地方、材料,队里可以想办法!收益怎么分,大家商量着来!”
“好!有大队长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吴大刚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钱胜构想中的蓝图,即将迎来落地的契机。而大坝子村,或许也将因为这个年轻人的到来和这份合作,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