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狠心,声音压得极低。
“有些事……臣实在不敢再瞒了。莫之瑶,她会做一种极为厉害的火器!有回她喝多了酒,不慎说漏了嘴。一旦引爆,炸开来,方圆五丈之内,寸草不生,砖石尽碎,毁屋伤人,轻而易举,连铁甲都挡不住!”
太后闻言,猛然倒抽一口冷气。
“真有这种事?!”
许承宣点头。
“千真万确!那莫之瑶亲口说过,她懂这门技术。我亲耳听见的,绝无半点虚言。”
这时,一位老太监皱眉开口。
“火器司也能做火弹,但得点着引线,扔出去才炸。那种火弹威力不大,顶多把人吓得跌个跟头。许侯你说能毁天灭地,这不是瞎说吗?”
话说到这份上,许承宣只能硬着头皮圆下去。
他赶紧解释:“公公有所不知,她说的那种火器,和咱们宫里的不一样。因为……她用的不是简单的火油包,而是经过特殊配方调配的火药,装在密闭的金属筒中,通过精密的引信控制时间。”
他开始讲起所谓的“定时引爆”、“密闭燃烧”、“气压引爆”这些听来的词儿。
老太监越听,眼神越亮。
他原本半信半疑,听到后来,眉头渐渐舒展。
太后看到老太监神情变化,心里已有几分信了。
等许承宣说完,老太监转向太后。
“照他这么说,这玩意儿,真有可能做出来。老奴不敢断言十成十,但若真有此人懂得这些门道,再配上精通火药的匠人,三月之内,或可见成效。”
太后眼神一沉:“王公公是说,这种武器,确实厉害?”
王公公缓缓道:“火器司的火弹,小得像鸡蛋,要点火引,还得扔出去。炸一下声响大,噼啪一声,烟尘四起,但杀伤力还不如弓箭。伤敌十,倒有八分是吓的。”
太后见他话没说完,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她转头对地上跪着的许承宣说:“你跪了半天,身子也该乏了,到底年轻,别伤了膝盖。先去荣瑶园走走,陪陪公主散散心也好。等会儿哀家再召你说话,别走远了。”
回到寝殿,太后轻轻一抬手,眉目冷峻,目光扫过殿中众人。
王公公立即会意。
“都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殿门十步之内。”
殿内脚步声渐远,帘幕低垂,终于只剩下了太后与王公公二人。
她缓缓坐下。
“你素来心细,有什么看法,不必藏掖,直说便是。”
王公公压低嗓音。
“奴才斗胆说一句,若是真有这般厉害的火器,当年先皇驾崩那夜,又何至于束手无策?若早有此物在手,太后您又何须隐忍至今?这江山社稷,早该换主了。也不会让您在这后宫之中,白白忍气吞声三年之久。”
太后目光落在烛火之上,似乎陷入回忆。
“当年……是本宫太过自信,确是算差了一步。未曾料到,他们会藏得那么深,连这等利器都能瞒天过海。”
王公公见她松口,便又上前半步。
“太后,您可别忘了,皇上的心,始终在永寿宫那位身上。那女人虽然失势,可她一日未死,皇上对她的情分便一日未断。毕竟……当年,是咱们亲手把她儿子……”
太后冷笑着。
“那女人?一个失宠多年、形同囚禁的废妃,居然还敢打复仇的主意?我倒要看看,她能翻出什么浪来!我不仅不怕她翻浪,我还等着她动手!”
王公公叹了口气。
“娘娘,话不能说得太满。眼下这局,可不只永寿宫这一头。还有别的隐患,比那女人更棘手。秦王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先皇当年的死因,也一直存疑。老奴总觉得,太妃和皇上恐怕早就察觉了什么,只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太后脸皮一抽,脸色骤然发白“你……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真有可能知道了?”
王公公低声道:“娘娘难道没发现,这三年来,太妃越来越按捺不住了?前些日子还借着给佛堂供香,接连三次请皇上前往奉先殿。话里话外,都在提先皇旧事,提起秦王的名字时,语气也不似从前那般避讳。。”
太后脸色一沉。
可王公公说的每一件事,都是足以诛灭九族的大罪。
哪一桩都牵扯前朝旧案,哪一句都关乎江山易主。
她纵然贵为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太后终于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
“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一个字都不能露出去!风声若走漏半句,我们全族都得陪葬!”
“等事成了,该烧的烧干净,该闭嘴的,一个都不能留话!”
王公公重重点头,眼中寒光一闪。
……
姜菀菀正蹲在池子边给小黄喂鱼。
它吃完条小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
姜菀菀一边笑着摸它的脑袋。
门口的丫鬟跑来通报。
“小姐!外头……外头来了客人!是平西王的三姑娘和袁家大小姐袁时莎,她们已在府门外下了马车,说是专程来请小姐同去郊外踏青的!”
姜菀菀抬头看了看天,确实是个出门的好日子。
“这般好景,不出去走走,倒也辜负了这春光。”
之前袁时莎就多次邀她出游,这次干脆拉上了平西王的女儿,一起凑个热闹。
姜菀菀自然乐意答应。
三人同龄,又是自幼相识,情谊深厚。
姜菀菀向来不喜独处,如今有旧友相邀,心中自然欢喜。
袁时莎老远看见她,立刻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姜菀菀!可算出来了!”
“我们都等你好一会儿了!快上来,咱们一路说说笑笑,正好错过城门口的车流!”
“姜姐姐,快来这边,跟我一辆车!”
怀南王府的三位小姐也朝她笑着打招呼。
“这位莎莎妹妹啊,前天就在念叨要和姜姐姐同去玩,缠了我们足足几天。”
“可不是嘛,她自己不敢出来,偏要拉着我们一起凑热闹。”
“这丫头,胆小还爱凑热闹,真是拿她没办法。”
大家说笑着,七嘴八舌地你一言我一语。
姜菀菀心里微微一暖。
一行人说说笑笑。
车队缓缓驶出城门,朝着京城外的大草场出发。
袁时莎性子急,掀开帘子就往棚外跑。
片刻后她跑回来。
“猜谁来了?”
姜菀菀微微侧头。
“谁啊?”
袁时莎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