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莫之瑶。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别光说要发财,具体想做什么,有没有想清楚?”
莫之瑶挠了挠头。
“我也说不好……脑子里乱得很。我就想赚大钱,活得舒坦点。能住大房子,穿漂亮衣裳,出门有人叫一声莫老板,那就够了。”
盼巧挑眉。
“那你现在不打算当夫人了?前两天不还巴巴地打听许府的消息,说要攀高枝?怎么,转眼就改主意了?”
莫之瑶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根本看不上我,我也当不了。许承宣那种人,看着挺俊朗,其实一点主意都没有,凡事全听他娘的,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典型的‘娘宝’。我还庆幸没嫁过去,要不这一辈子就全毁了……想想都窒息。”
姜菀菀眼神微动。
这句话倒是让她多看了莫之瑶一眼。
这份清醒与决断,着实出人意料。
这说明她内心并不糊涂,至少还保有一份自知之明和对现实的清醒认知。
姜菀菀静静地望着她。
“你既然是从侯府逃出来的,想必如今也没有稳妥的去处可投。我们这善和堂虽是清贫之地,却也正缺人手,若你还不嫌弃,不如先住下,帮着照看几个年幼的小姑娘。日常起居都有安排,笺五娘会管你三餐饭食,不会让你饿着。”
莫之瑶眼睛都亮了。
“谢姜姐姐!真的太感谢了!我……我没想到还能遇到您这样愿意收留我的人。”
她连连道谢,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那不是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动与庆幸。
笺五娘见状,笑着点点头,便领她去安排住处了。
盼巧悄悄凑上前几步,压低声音。
“大小姐,今天接连收了两个许侯府逃出来的女人,这事……是不是有点怪?万一她们是侯府派来的眼线,或是存着别的心思,您可得提防着点。”
姜菀菀听罢,嘴角微微一扬。
“你啊,别瞎猜。我看人,向来不会错。这两人眼下处境艰难,不过是求一条生路罢了。善和堂本就为救苦济难而设,既遇之,便安之。不必多虑。”
随后,她认真交代笺五娘。
“那几个孩子最近可还安好?天气渐凉,夜里记得多添床被子。药也不能断,尤其是杏儿,她的咳嗽还没好利索。”
笺五娘恭敬应下:“小姐放心,我都记着呢,绝不会让孩子们挨饿受冻。”
姜菀菀点了点头,又转头对身旁的管家吩咐。
“明日一早,派两个人去城东米铺采买些粮食,再取些炭火回来。药堂那边也去一趟,照常领药。”
一切安排妥当,天色也已近黄昏。
……
皇宫,碧霄宫内。
太后端坐在紫檀木雕凤椅上。
目光如刀般落在跪在殿中央的许承宣身上。
一旁,荣瑶公主正依偎在软塌边上,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太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转向许承宣。
“人拿着四万两银子跑了?许爱卿,你该不会是找了个江湖骗子来糊弄本宫吧?”
许承宣额头冷汗直冒。
“微臣知罪!微臣惶恐至极,特来向太后娘娘与公主请罪!”
说完,他“咚咚咚”地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很快泛起一片红痕。
太后从鼻腔里冷哼一声。
“本宫原以为,能治好你怪病的神医,定是仙风道骨、医术通神的人物,没想到竟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你身为朝廷重臣,竟也如此轻信于人,岂不荒唐?”
荣瑶公主一听,立刻扭动身子。
“母后,您别生气啦,不就是四万两银子嘛,又不是什么天价。”
“还不够我一个月买珠翠首饰的花销呢,您说是不是?”
许承宣见状,连忙抓住机会。
“太后娘娘请放心,这笔银子,微臣一定会想尽办法补上!绝不让国库受损一分一毫!”
“只求公主不要怪罪于微臣……微臣也是被那骗子蒙蔽,毫无防备,这才一时糊涂,酿成大错啊!”
太后冷冷地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对那神医的事,也毫不知情?”
许承宣心头一紧,整个人伏在地上。
“太后明察!微臣真的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啊!”
“甚至……微臣怀疑,之前那桩被人诬陷轻薄顺亦公主的案子,背后也是有人蓄意陷害!”
他抬起头,目光悲愤。
“这已经不是一桩简单的骗银案了,而是有一股黑手,在暗中步步紧逼,意图摧毁我们许家!”
“微臣一家,恐已陷入巨大的阴谋之中,实在是……太可怕了!”
太后的脸色果然变了。
许承宣偷偷瞄了眼太后的脸色,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赶紧再添一把火。
“太后明鉴,我们许家世代忠良,祖上三代皆为朝廷效力,从未有过半分二心。可自从先父为救圣上以身殉国,舍命挡下刺客那一刀,我亦因此受创过重,昏迷整整三年。如今刚醒来不久,就连婚事也遭人搅乱……这背后定有黑手在操纵啊……”
太后冷笑一声。
“你刚醒不过月余,就急着休妻,这可不是你自个儿乐意的?当初娶她时说得情深义重,如今翻脸比翻书还快。男人见异思迁,这点事也要推到旁人头上?”
许承宣心头一紧,暗叫不好。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太后。
她一眼便看穿了他言辞中的破绽与急切。
他连忙收敛心神,俯身跪下。
“太后娘娘,臣要休妻,实非私心作祟,全是因为莫之瑶此人,居心叵测,她……她表面温婉贤淑,实则心思阴险。臣怀疑她根本不是为了情爱而来,而是早有预谋,欲嫁入许家,做朝廷的内应,偷听朝廷机密,危害社稷!”
“莫之瑶一下子从骗子成了细作?!”
太后目光如电,直射许承宣脸上。
许承宣见太后动容,知道自己这招赌对了。
“她清楚许家一心忠于太后,从不敢有外心。可她却几次三番,刻意套臣的话。前几日,她还装作无意间问起,说想知道您平日最爱用的香是什么牌子,又问公主近日为何常去佛堂,是不是身子不适……这些看似寻常的闲话,动机极其可疑!”
太后沉声问。
“那她图什么?哀家看那姓莫的丫头,模样虽清秀,但行事木讷。这种人,就算存了坏心思,进了宫也藏不住,三句话就得露馅。就算她背后真有人指使,谁又敢放心用她当细作?岂不是自寻死路?”
许承宣感受到太后的怀疑正逐渐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