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罪孽……他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一生下来就被打成野种,背负骂名……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
姜菀菀摇头:“这事儿太难办了。”
她何尝不知这孩子的无辜?
可如今许家早已将金清珞视作污点。
她姜家也难逃牵连。
盼巧气得一把推开她。
“你现在来找我们,根本就是在害我们小姐!你嘴上说不舍得孩子,其实还不是想回许家过好日子?”
“你以为生下孩子就能堂而皇之地进许家大门?做梦!你这是想借着孩子翻身,拿我们小姐当垫脚石!”
金清珞哭得更厉害。
“可这孩子……这可是许家的骨肉啊。”
“他流着许家的血……他是正经的血脉……就算许家不认,天理难容啊……我不能让他一生下来就被埋没……”
盼巧还想骂。
姜菀菀轻轻朝她摇了摇头。
盼巧咬着嘴唇,终究忍住了怒火。
她对金清珞说:“你自己拿主意,我没法插手。”
姜菀菀的声音平静如水。
“我是外人,若强行插手许家内务,只会让事情更糟。你也知道,我与许家早已恩断义绝。”
“我能给你指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小的铜牌,递了过去。
“拿着这个,去城南的善和堂找一位姓徐的姑子。她是淳化庵的师太,一向慈悲为怀。你先在那儿住下,我会让人每月送些银钱和药材过去。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金清珞眼神一下子黯了下去。
她的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恐惧。
姜菀菀摆手:“不用说了。”
“我不是神仙,做不到事事如意。”
金清珞彻底绝望。
“那我还能去哪儿?”
姜菀菀叹气。
“我也不知道。”
她目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我只知道,当了娘,就得撑住。先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转身唤来盼巧。
“去安排人,带金清珞进城,找个安稳些的地方住下,莫让她露宿街头。”
金清珞走了,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让姜菀菀眉头紧紧皱起。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道谢,走得倔强又狼狈。
盼巧和几个丫鬟都被搅得心烦意乱。
话里话外都是怨气。
姜菀菀没有发怒:“别怪她。”
“她一个姑娘,没依没靠,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进侯府,当个少夫人也好,贵妾也罢,图个安稳。”
“她又不是下人,也没啥本事,除了靠孩子翻身,还能有别的路吗?”
盼巧嘀咕着,
“话是这么说,可她也不该把咱们小姐扯进来啊。”
姜菀菀道:“她现在怀着身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只要别把姜府牵连进去就行。”
这句话说得格外清晰,既是底线,也是最后的退让。
几个丫鬟都认真点头。
她们知道小姐心善,却也明白这份善,是有分寸的。
店铺到了。
王掌柜知道姜菀菀要来,早早便让伙计们列队等候在门口。
队伍中的男伙计统一穿着整洁的青色短褂,显得干练又精神。
女伙计们则上身穿洁白的短衫,显得格外雅致。
王掌柜站在最前头,领着一众伙计上前见礼。
男伙计齐刷刷拱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拜见大东家。”
女伙计们则轻轻提裙,微微屈膝行礼。
“拜见大东家。”
动作整齐,节奏一致,看着就令人觉得精神抖擞。
盼巧站在一旁,看得愣了神。
“小姐,您咋想到用这法子来招客人的?”
姜菀菀含着笑意。
“我这店是卖茶的。平时来喝茶的多是男人,所以安排男伙计接待,再请个懂茶的师傅跟着讲解,让客人喝得明白,品得尽兴。”
“但我发现,京城有不少女子也爱喝茶,尤其那些闺中小姐、官眷太太,她们平日不便出入混杂场所,喝茶也只能在家独饮,少了些雅趣。”
“所以,我就想,既然男客有男客的讲究,那女客也该有女客的体面。于是便安排了女伙计专门招呼,还特意请了位女茶师,精通茶道,谈吐优雅,专门为主家女客服务。”
“男客人去男宾区的茶室,女客人进女宾区的茶室,两边分开坐,各自清净,互不打扰,既保了体统,又添了雅致。”
王掌柜语气中带着自豪。
“后头还准备了十间雅间,每一间都布置得极为考究。”
“名字也都取好了,叫春、夏、秋、冬,梅、兰、竹、菊,还有琴、棋。每一个名字都对应不同的意境与陈设。”
“比如‘梅’间挂的是寒梅图。‘琴’间则摆着古琴,……”
盼巧眼中闪着灵动的光。
“要不咱们再弄个麻将馆?我见不少人打牌的时候,手里总端着茶杯,茶不离手,牌也不离手。”
“要是把麻将和茶一块儿做,茶肯定卖得更火。边打边喝,喝完接着打,岂不两全其美?”
她随口一句话,却激起层层涟漪。
谁也没想到,后来茶香与牌声齐鸣,热闹非凡。
姜菀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你还真提醒我了。”
“打麻将的人确实喝茶特别多,一坐下就是几个时辰,手不离牌,口不离茶。”
“一上午就能干掉好几壶,茶叶消耗得快,点心也卖得多,利润自然跟着涨。”
王掌柜眼睛一亮。
“对啊!我怎么就没往这上头想呢?”
“现在咱们卖茶,分高、中、低三档。高端茶卖的是意境与品位,中端茶走的是日常生意,低端茶却赚不了几个钱。”
“卖给茶楼,也只够跑腿费,根本挣不到大利。”
“可要是配上麻将,客人一坐一天,茶水不停,点心不断,那流水可就翻着倍地往上翻了!”
“可要是开个麻将茶馆,收点座位费,或者规定打牌的人必须买咱家的茶,这生意可就稳了!”
姜菀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
“你这丫头整日爱打牌,成天嚷着三缺一,倒也没白费那点心思。没想到歪打正着,还真给你琢磨出一条正经的发财门道来。”
王掌柜越琢磨越兴奋。
“这座位费定多少合适?五文还是十文?茶水价格也得细分,普通毛尖两文一碗,明前龙井就得涨到八文了……还有,要是客人打一整天牌,要不要推出包时段优惠?”
姜菀菀把整间茶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
心里挺满意。
可这铺子的真正优势,不在于创新,而在于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