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胡坡的晨光还没漫过盐岩,马队已经踏着霜气出发了。
老周坐在头辆马车上,怀里抱着个陶瓮,里面装着刚熬好的活盐桃叶汤,瓮口盖着粗布,防止汤气散了。
“青桃姑娘,你把这罐汤揣好,盐渊里冷,喝口能暖身子,还能压死气。”他说着,又往青桃手里塞了把晒干的同心花,“这花能驱邪,遇到邪祟就撒出去,比活盐还管用。”
青桃接过陶瓮,指尖碰到瓮壁的暖意,心里踏实了些。她怀里还揣着青铜钥,钥身的活气透过布巾渗出来,像颗小小的暖炉。“周爷爷,您放心,俺们一定能拦住盐邪子,不让盐煞醒过来。”她的声音比之前坚定多了,合脉后的护脉之力在体内流转,连走路都稳了不少。
铁蛋扛着盐铁盾走在队伍最前,盾面昨天被盐骨子砍出的痕迹还在,他时不时用袖子擦两下,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盐邪子,要是让俺逮着,非得用盾把他砸成盐渣!”腾格尔跟在他身边,手里牵着两匹马,马蹄裹着三层浸了活盐的粗布,防止沾到死气:“铁蛋,别大意,盐渊里的盐裂多,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俺们得走慢点。”
队伍往盐渊走的路越来越难走,盐岩上满是深不见底的盐裂,裂口里渗着淡黑的死气,沾到裤脚就泛灰。小姑娘坐在谢明砚的马前,盐玉镯子贴在他的手腕上,盐灵的绿光在镯子里轻轻晃:“盐灵说,前面的盐裂里有活气,像是盐邪子留下的痕迹,他肯定走这条路了!”
谢明砚勒住马缰,往前面的盐裂望——裂口里果然飘着丝淡红的光,是邪符的气息。他翻身下马,蹲在裂边往下看,黑沉沉的裂底隐约能看见个白袍人影,正往盐渊的方向爬:“盐邪子在下面!腾格尔,你带几个骑兵绕到裂底堵他,我和铁蛋、青桃从上面追!”
腾格尔立刻点了几个骑兵,往裂的侧面绕去。
铁蛋扛着盾,往裂里扔了块盐岩,听着回声判断深度:“这裂不深,俺先下去!”他踩着盐岩的凸起往下爬,盾背贴着岩壁,防止打滑。
谢明砚和青桃跟在后面,青桃怀里的青铜钥突然发烫,钥身的盐脉纹路亮了起来——是盐渊的方向传来了死气,而且越来越浓。
爬到裂底,一股寒意瞬间裹住众人。裂底的盐岩上满是黑血,还有几张破碎的邪符,符纸上的纹路和之前见过的“聚邪符”不一样,更复杂,边缘还沾着盐煞的气息——是用来唤醒盐煞的“唤煞符”!“不好!盐邪子已经开始唤醒盐煞了!”青桃捡起一张符纸,指尖刚碰到,符就化成黑灰,“这符需要活人的血才能催动,盐邪子肯定抓了人来当祭品!”
谢明砚往盐渊的方向跑,裂底的通道越来越宽,空气中的死气浓得呛人。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惨叫!是个盐工的声音,之前在盐脉源头失踪的那个!“在前面!”铁蛋加快脚步,盾面撞开挡路的盐岩,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盐渊的渊口边,盐邪子正举着盐骨刀,往绑在石柱上的盐工砍去,石柱上贴满了唤煞符,符纸已经被血染红,渊底传来“轰隆”的闷响,像是盐煞要醒了!
“住手!”谢明砚抽出短刀,往盐邪子冲去。盐邪子回头冷笑,刀却没停,眼看就要砍到盐工的脖子,青桃突然将青铜钥掷了出去——钥身的金光撞在盐骨刀上,“当啷”一声,刀掉在地上。盐邪子怒视着青桃:“又是你!耶律珠的传人,总坏我的好事!”
铁蛋趁机冲过去,解开盐工的绳子:“快往后退!这里危险!”盐工吓得腿都软了,被铁蛋扶着往通道口跑。
盐邪子却没追,反而往渊底扔了张唤煞符,符纸一入渊,渊底的闷响更响了,淡黑的雾气从渊口冒出来,里面隐约能看见个巨大的影子,正慢慢往上爬——是盐煞的爪子!
“盐煞要醒了!快用青铜钥!”谢明砚喊着,青桃赶紧捡起钥,往渊口举去。钥身的金光往雾气射去,雾气瞬间退了些,可盐邪子突然扑过来,手里拿着个黑盒子,往青铜钥砸去:“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盒子里装的是浓缩的死气,刚碰到钥,金光就暗了些。
腾格尔带着骑兵赶过来,套马杆往盐邪子的腰缠去:“别让他碰护脉钥!”盐邪子却猛地拽断套马杆,往渊底跳:“你们等着!盐煞醒了,整个漠北都会变成死盐地!”渊底的雾气突然暴涨,盐煞的爪子已经伸出渊口,抓向青桃手里的青铜钥!
谢明砚扑过去,将青桃往旁边推,短刀砍在盐煞的爪子上,却只留下道白痕。爪子反而抓住了他的胳膊,往渊底拽——盐煞的力气比盐母大十倍,谢明砚的胳膊被抓得生疼,骨头都快碎了!“谢大人!”青桃举起青铜钥,往爪子上砸,金光撞在爪子上,盐煞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爪子松了松,谢明砚趁机挣脱,却还是被抓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渊底的盐煞还在往上爬,雾气越来越浓,青铜钥的金光也越来越弱。青桃看着受伤的谢明砚,又看着逼近的盐煞,突然将钥贴在自己的胸口——她要把护脉之力和钥的活气融在一起,用自己的身体当“引”,逼退盐煞!“青桃!别傻了!”谢明砚想阻止,却被雾气困住,动弹不得。
青铜钥的金光突然暴涨,裹住青桃的身体,往盐煞的爪子射去。盐煞的爪子瞬间被金光烧成黑灰,渊底传来更响的嘶吼,雾气开始慢慢退去。可青桃的脸色却越来越白,嘴角渗出血——护脉之力消耗太大,她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渊口的盐岩突然“轰隆”一声塌了,一大块盐石往青桃的方向砸去!谢明砚想冲过去,却被盐邪子的同伙拦住——之前没露面的白袍人突然从暗处窜出来,手里拿着盐骨刀,直往青铜钥砍去!
青桃看着砸过来的盐石,又看着逼近的白袍人,手里的青铜钥突然晃了晃,钥身的盐脉纹路里,竟映出了耶律珠的虚影——是耶律珠留在钥里的护脉之力,在最后一刻醒了!虚影举起手,往盐石和白袍人挥去,盐石瞬间碎成小块,白袍人也被金光扫中,化成黑灰。
可虚影很快就淡了,青桃的身体也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渊底的盐煞虽然退了些,却还在往上爬,盐邪子的笑声从渊底传上来:“青桃,你撑不了多久!盐煞很快就会醒,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谢明砚扶着受伤的青桃,往通道口退。青铜钥的金光已经弱得快看不见了,盐煞的爪子又开始往渊口伸。
众人看着逼近的邪祟,又看着虚弱的青桃,心里都清楚。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盐煞的真正力量,还没完全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