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洗脚水好了!”
蔡一端着一盆热水,低着头就进了叶腊八的屋子。
“放着好了!”
看到蔡一,叶腊八心里就没好气,敷衍一句就摆摆手。
此时的叶腊八,怎么看蔡一都不顺眼。
蔡一呆立在炕前,还以为叶腊八抹不开面子。
毕竟,叶腊八之前活得是何等的狼狈,这一点,蔡一是看在眼里的。
自从叶腊八被香香郡主从烽火台给轰了回来,这才让叶腊八过上了舒坦日子。
不用在寒风中执勤,更不用干那些粗重的活,在何家大院,杂活都让看守粮仓的几个田兵干了。
回到何家大院后,叶腊八不但衣食无忧,而且活得像个公子哥。
再是叶刘氏比较节俭,除了用周敬堂孝敬的布料和绸缎,做了几身像样的衣服外,但在吃喝方面,还是没多大的改善,只是粗茶淡饭不缺吃喝,但也没有大鱼大肉可享受。
“公子,你累了,还是让奴家给你洗洗吧!”
说着,蔡一蹲了下来,伸出手去要脱叶腊八脚上是鞋袜。
“不用,我说不用就不用,难道你没长耳朵?”
斜躺在炕上的叶腊八,猛然把双腿一收,硬声硬气地对蔡一就是一句。
此言一出,蔡一陡然一惊,抬起头来望了此时显得极不耐烦的叶腊八片刻,然后要走了嘴唇就跑了出去。
“贱!”
斜眼看到蔡一跑了出去,叶腊八厌恶地自语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这模样的糟糠货,也想嫁入叶家?”
话音刚落,检查完院子各处的叶举进了屋子。
自叶腊八回来,这叔侄二人就住一间屋子。
叶举不但担任着何家大院的管家,而且还操心何家大院的一切琐碎事情。
每天闭门前,他都要前院后院,加上偏院转悠一圈。
喂马和劈柴,还有挑水的活,已经被田兵们抢着干了,剩下的就是围着火炉喝茶烤火了。
“回来了!”
叶举一瞥在炕上斜躺着的叶腊八,怔了怔又道:“蔡一那女人不错,操持家务还行,过日子就需要这样的女人。”
又来了!
这老夫人刚唠叨完,这当叔的又接上了。
叶腊八心里一百个不耐烦,但面对叶举,他还不敢在面上带有情绪。
“叔!”
叶腊八坐了起来,瞅着地上站着的叶举片刻,缓缓又道:“闰儿那边紧缺一些军资,镇上衙门又顾不过来,咱是自家人,得把此时放在心上,周大人在我面前,也是叫苦连天,言外之意是让我跑这个腿。”
军资?
而且还是紧缺军资!
这等事情,自有地方衙门和军部的致果校尉操劳,叶腊八无非就是个田兵,镇衙门如何让他掺和这等军务?
说白了,叶家还是奴籍,除了叶十三被朝廷册封了军职,叶家的其他人就是个苦役。
在何家大院住着,也就是以看守粮仓的名义不再干那些脏活累活而已,他和叶腊八的身份还是奴籍,是没入军册的奴籍。
“不可乱来!”
思忖片刻,叶举眉头一皱,望着叶腊八的脸又道:“军资采办,向来都是肥差,你可不能头脑发热,这里面要是有事,还会连累闰儿的清誉,地方衙门有镇首,屯田村的田兵有签事,军部有致果校尉,以我们眼下的身份,还是不要沾染此等事情为好。”
“照看好了你婶子,就是你我的责任,明白不?”
叶举当然知道周敬堂不是善茬,衙门里的其他人也绝非善类。
他们能正眼和叶腊八说话,那是看在叶十三的面上,如果叶十三不是战功显赫,恐怕叶家人给周敬堂磕头巴结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点,必须要拎得清。
在和叶十三相遇前,叔侄二人在芦河湾村服苦役,芦水河上刀子般的风割得脸疼,还要割苇子打席子。
吃的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汤,住的是苇子搭起来的窝棚。
饿得心慌的叔侄二人趁着割苇子的时候,凿开冰眼试图打几条鱼充饥,没想到还被何家大爷带的家丁给打死。
要不是那次与叶十三相遇,还有今天的舒坦日子过?
至于周敬堂和叶腊八能搅一起,叶举心里明白,要不是叶十三的关系,叶腊八在周敬堂面前屁都不是。
“腊八!”
叶举一脸严肃,目光紧盯着叶腊八说道:“能有今天的安闲,闰儿不容易啊,这边城地方,世道险恶,凡事都要长个心眼才是。”
“叔!”
叶腊八一脸的不耐烦,无奈的口气说道:“闰儿弟弟身先士卒冲锋杀敌,我等深受他的福荫遮罩,才有今天是日子。作为亲人,我们更应急他所急,想他所想,眼下军资匮乏,铜料不但急缺,又是非常之物,此等重要大事,谁敢让别人插手?”
说完,心虚的叶腊八,又补充道:“周大人也说了,铜料不必寻常物资,必须非常可靠之人才能让放心去操办。”
叶举微微皱眉,又道:“难道周之人他只能放心你?”
“那当然!”
叶腊八点点头,稳稳神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周大人身边都是何人?他周大人最清楚不过了,万一那些人弄虚作假,到头来把周大人牵连进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也是啊!
衙门那帮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这铜料非同其他物资,万一出现闪失,叶十三追查下来,吃亏是还不是他周敬堂?
“想想吧!”
叶腊八斜瞥叶举一眼,淡淡说道:“你以为周大人是为我好?屁!他是让叶家人办这事,他才放心,他完全是为他自己头上的官帽考虑。”
这样一说,倒也合情合理。
让叶十三自己是家人办事,总不会坑叶十三吧?
如此一来,用叶腊八,要比用衙门那些人靠谱多了。
周敬堂不傻,选择让叶腊八完成铜料任务,要比他的那些属下稳妥一些。
“既然这样,那你更不能掉以轻心,务必把这事给办稳妥了。”
叶举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就上炕睡了。
听着叶举响起了鼾声,叶腊八越是睡不着了,呆在这何家大院,眼里不是蔡一让他堵心,就是叶腊八敲警钟一样的唠叨。
不行!
得找借口离开这鬼地方,有了钱,想过何等的好日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