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丞相府内。
与城外即将到来的雷霆万钧截然不同,丞相府花厅内依旧檀香袅袅,茶香四溢,一派闲适安逸。
萧丞相正与几位心腹世家家主和谋士悠然对坐,品着顶尖的雪顶含翠,面前摆着精致的白玉棋局。
他们还在按照原定计划,畅想着如何坚守半月,消耗苏槿锐气,待四方援军一到,便可里应外合,将这支“不知天高地厚”的叛军彻底歼灭。
“报——!” 一名侍卫快步进入厅内,单膝跪地,“禀丞相,各位大人!叛军首领苏槿,已亲率十五万大军,抵达城外,正在列阵!”
然而,这军情并未引起丝毫紧张。
一位李姓家主甚至嗤笑一声,随手落下一子:“呵,十五万?倒是比预想的多了些。不过,蝼蚁再多,又能奈城墙何?不过是来送死罢了。”
另一人接口,语气轻佻,带着下流的揣测:“听闻那女贼首姿容绝世,却偏偏与麾下那粗鄙不堪、脸上带疤的悍将霍琮不清不楚,白日宣淫也是常有之事。
哼,如此不知廉耻、靠身体笼络下属之人,能成什么气候?怕是军中规矩都败坏了!”
话语间充满了对苏槿出身和私德的鄙夷。
又有人附和:“可不是么,一介女流,仗着几分颜色和妖异手段蛊惑人心,终究上不得台面。待城破之日,擒下她,倒要看看是何等的……”
“好了。”萧丞相轻轻抬手,打断了这些越来越不堪的议论,脸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笑意,
“跳梁小丑,徒增笑耳。诸公,且落子。待半月后,再看彼等灰飞烟灭。”
厅内重新恢复了悠闲的氛围,仿佛城下的十五万大军只是戏台下的看客。
“待剿灭苏槿,其云州基业,我等……”王家家主拈起棋子,含笑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对瓜分胜利果实的美好憧憬。
话音未落——
砰!!!!!!
一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恐怖巨响,如同重锤般狠狠砸来!
连地面都随之剧烈震动!
厅内几人被吓得猛地一颤!
萧丞相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裂开来,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袍角。
那位拈棋子的家主更是手一抖,棋子掉落在棋盘上,打乱了整个棋局。
所有人脸上悠闲惬意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什…什么声音?!”
“地龙翻身了?!”
“是从城门方向传来的!”
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他们的全身。
当苏槿率军冲破丞相府大门时,府内已是一片狼藉,贵重物品散落一地,显然主人离去得极其匆忙。
“主公,”一名先行探查的校尉来报,“府内已空,据抓获的下人称,萧丞相与几位家主在听到那声巨响后不久,便带着少量亲随,仓皇从北城门方向逃了!
连家眷都大多未及带走!”
苏槿闻言,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意外,只吐出简洁一字:“追!”
霍琮立刻抱拳,眼中杀意凛然:“末将领命!定将萧贼首级带回,献于主公麾下!”
说罢,毫不迟疑,转身便点齐一队轻骑,风驰电掣般向北门方向追去。
这时,荀攸之快步上前,请示道:“主公,城中负隅顽抗的守军已基本肃清。其余各大世家的府邸该如何处置?其家眷皆在城中。”
苏槿目光扫过这座象征着旧王朝权力核心的奢华府邸,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所有参与抵抗的世家,其族中亲眷,无论男女老幼,一并抓获看押,严密审讯。所有家产、田亩、商铺,悉数登记造册,全部充公!”
荀攸之闻言,心中微微一凛。
此举虽是大胜后惯例,但也意味着血腥的清洗和巨大的动荡。
他本能地想建议或可区分首从、怀柔部分家族,但抬眼对上苏槿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此刻唯有冰冷决绝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立刻垂首应道:“是!臣即刻去办!”
随着京城陷落,萧丞相及其核心党羽仓皇逃亡,负隅顽抗的势力被雷霆手段清扫,盘踞京城数百年的世家大族被连根拔起……屹立数百年的大昭王朝,在这一刻,实质上已然灭亡。
不久之后,苏瑾于京城太极殿前,举行盛大仪式,昭告天地日月,正式登基为帝,定都于此,废除大昭国号,开辟全新的王朝纪元。
新朝初立,万象更新。
京城的登基大典与立后大典竟同时举行,这在此间可谓是旷古未有之奇事,却也彰显了新帝苏瑾不容置喙的绝对意志。
金殿之上,苏瑾身着玄黑绣金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接受百官万民朝拜,正式登基为帝,定国号,开新元。
而紧接着,在同样庄严肃穆的仪式中,一身繁复华丽大红金绣后袍的霍琮,被引至殿前。
他身形依旧高大挺拔,惯常冷硬的眉宇间今日却柔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与荣光。
苏瑾当众亲手将凤印授予他,昭告天下,立这位战功赫赫、陪伴她一路走来的大将军为君后,帝后共治,同享尊荣。
此举无疑在朝野内外引发了巨大震动,但无人敢质疑新帝的决定。
--
消息传至东南靖王处时,靖王正在书房作画。
闻听探马详细禀报京城陷落、萧丞相败逃、苏瑾已登基并立霍琮为后等一系列消息后,他执笔的手悬在半空,良久未动。
最终,他缓缓放下笔,看着笔下那幅即将完成的山水图,长长叹息一声,语气复杂难辨:“竟真的……让她做成了。”
之前的担忧已成现实。
他挥退众人,独自在书房中坐了许久,面色凝重。
而在西蜀,蜀王宫殿内。
蜀王与一众心腹重臣齐聚,气氛压抑。
苏瑾以雷霆之势颠覆大昭、迅速登基的消息,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陛下,苏瑾新立,根基未稳,或是我等……”有将领试图主战。
“不可!”一位老臣立刻反驳,“其军战力诡异莫测,京城天险一日即破,我蜀道虽险,岂能与之硬撼?”
另一谋士道:“或可上表称臣,暂避锋芒,静观其变?”
蜀王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是战是和,是臣是抗,成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沉声道:“立刻加派探马,密切关注中原动向。同时……准备一份厚礼,遣使前往新朝……道贺。”
--
与此同时,京城,凤仪宫内。
与外界的风云涌动不同,此处红烛高照,暖帐生香。
苏瑾褪去了白日那身沉重威严的帝王朝服,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慵懒地趴在霍琮赤裸着上身、肌理分明的胸膛上。
她面色酡红,眼波流转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餍足,纤长的手指却无意识地在霍琮结实的胸肌上勾勒着。
霍琮小麦色的皮肤上还带着几道新鲜的抓痕,昭示着方才的激烈。
他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下巴轻轻抵着苏瑾的发顶,素来冷厉的眼中此刻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温柔与深藏的野心。
“北边那几个部落,还有东边沿海那几家自封的‘都督’,”霍琮的声音因满足而低哑,却清晰地谈论着政事,
“跳梁小丑,秋后的蚂蚱,却没完没了地骚扰边镇,劫掠商队。给我两万兵马,一个月内,我必替你将这些聒噪的苍蝇彻底扫清,永绝后患。”
苏瑾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头,吻了吻他的下颌。
霍琮手臂却收得更紧,目光灼灼地看进苏瑾眼底,那眼神霸道而专注,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陛下想要如何奖赏臣?”
苏槿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与戏谑:“哦?我的君后想要什么赏赐?金银?田庄?还是新的兵刃甲胄?”
“我只要一件赏赐——”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要你。”
“待我得胜归来,我要陛下抛开政务……”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一整日,谁也不见,只陪我。”
苏槿面露为难“这很难办。”
霍琮浑身一僵。
苏瑾挑眉,对上他的目光,唇角弯起一抹妩媚而极具侵略性的弧度:“因为,我等不到那时候,现在就想一整日,谁也不见,只睡你。”
帐内温度骤然升高,霍琮一个翻身,再次将怀中的人儿笼罩在身下,目光灼灼。
霍琮落下的、炙热而霸道的吻,混着模糊的低语:“……我的阿槿……”
红烛帐暖,又是一室春光。
外界的一切纷扰与未来的征伐,似乎都暂时融于这寝殿内的旖旎与温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