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玫死后,李克用全据邠宁,地盘是大了,投降的军队也多了,但是从经济实力上来说,却是不升反降。
可以说,就目前而言,三镇之间的战事,唯有东方逵,是最大的赢家,什么都没少,反而是掠夺了大量的钱粮,顺带还涨了一波威望。
当然,从另一方面上来说,东方逵肯定是个输家,他得到的只是一些钱粮,但是丢了朱玫这个一同抗击李克用的盟友。
两个联合都没打过李克用,那等他缓过劲来,东方逵还能挡住李克用的攻势吗。
李克用所据三镇,邠宁,凤翔,径原,这三镇中,除了凤翔镇的经济实力强一些,其余二镇,都是属于要靠朝廷救济的类型。
当然,邠宁,径原还是要比边陲的天德,振武要强一些,只是对李克用而言,经济问题,他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但是盖寓屡屡上书劝诫,其言径原镇内遭到大破坏,民生凋敝,必须要好好安抚百姓,恢复生产,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再动兵。
李克用还是很信任盖寓的,见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也是答应了盖寓,今年不会再打仗了。
不过,李克用虽然对经济不重视,但对自己实力扩充的,还是十分上心的,李克用出身沙陀部,但因为李克用在大同,雁门之地的失败,沙陀诸部很多都迁移出陈从进的势力范围。
因此,在关中站稳脚跟后,李克用遣人去鞑靼草原上,招揽沙陀诸部,让他们借道天德,再经朔方,入邠宁镇内。
而天德军防御使李璟详,畏惧陈从进在北方的势力,拒绝李克用借道的请求。
不过,李克用是什么人,直接威胁李璟详,表示老子就是要从这走,提前说借道,是给你面子,敢不借道,他就出兵打下天德。
别看天德军地盘大,整个天德军拢共就四五千人,还分散很多的军寨防御,李克用真要出兵打他,那李璟详铁定是守不住的。
李璟详无奈之下,只能当鸵鸟,就当不知道沙陀三部路过的消息。
不过,沙陀三部这几年的日子也不好过,比如李克用的叔父李友金,整个人都憔悴了,还有曾经的朔州刺史米海万,沙陀萨葛大部,被这么折腾几回后,实力大不如前。
而李克用把这些人拉过来,其核心目的,便是扩大自己的基本盘,好更好的控制三镇军卒。
李克用控制军队的手段,和陈从进不同,陈从进是靠恩义,威望,足粮足饷,以及军正使,缉事都,还有学堂军官的多重手段下,牢牢的控制军队。
但李克用没这些条件,恩义他有,李克用也搞了义儿军,开始大规模的收义子,再以义子去控制中层。
威望,李克用属于是中上水平,毕竟他除了在幽州陈从进的身上吃了几回亏外,其余的战事,是一打一个准。
足粮足饷,只能算是勉强维系,至于其他的什么军正使,缉事都,学堂之类的,李克用不屑的搞,学堂培养太难,还不如军阵中厮杀起来的汉子,那样又快,又能打。
至于军法,那李克用的军纪一向不怎么样,更不用提缉事都这玩意了,李克用都曾对左右嘲笑过陈从进,说陈从进此人,就希望做这些蝇营狗苟,小偷小摸的事,谈不上半点英雄气。
李克用为了牢牢控制住军队,他将三镇中所有的精锐,勇壮者,全都集中到一起,并将所有的将士,连同家眷,都迁移至凤翔府,所有人都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而且,李克用也觉得陈从进那套无战时,大将无兵权的套路很好用,因此,他在凤翔府搞了和陈从进一样的治军手法。
无战时,衙将每日上值,军队的训练,日常的安排,都交给都教练使。
不过,李克用此人,说他性情吧,也确实是性情中人,但是说他多疑,他比陈从进还多疑,其部下都教练使一职,差不多半年就换一个。
而李克用在朱玫死后,也信守承诺,放了朱玫的部下骑兵,表示愿意追随他的,可以留下,不愿意的,可以归乡。
至于再说赌咒发誓的话,李克用懒的说,这帮人,爱信不信。
而对于部下建议,派人去朔方韩巡,以及夏绥李思恭处,将朱玫两个儿子抓回来杀掉。
李克用则不屑的骂道:“二孺子耳,杀之何益?既已遁去,便任其亡命,纵有遗恨,何足为惧。”
对他而言,抓到了,那就杀了,但现在人都跑到朔方,夏绥去了,自己再派人去要,那岂不是让韩巡,李思恭认为自己害怕两个小孩,干这事,就是丢人现眼。
李克用在夺取邠宁后,第一件事,就是上书朝廷,表示朱玫已死,战事已经结束了,不过,李克用希望朝廷能授予自己,节度凤翔,径原,邠宁三镇及处置,支度等使。
正所谓奋斗是一时,摆烂的心态才是常态,天子时不时的振作了一下,但很快就被现实打击的缩回欢乐乡中。
对于李克用的请求,朝廷上下没有像对陈从进那般,拖延不给河东节度使的位置,在一顿唇枪舌战后,天子无奈下诏,全盘同意了李克用的请求。
因为陈从进实力虽强,但他还在河东,摸不到长安来,而李克用不一样,真把他惹急了,他明天就能拉着军队,来长安城外,耀武扬威一番。
不过,李克用还算是有些恭敬,在攻下邠宁后,在城中搜刮了一些钱粮,还特意派人送到长安城去,表示这是自己在战场上的缴获,献于天子,以示赤诚之心。
也不知朝廷官员收到这批钱粮时,那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毕竟,把自己任命的节度使杀了,大肆劫掠大唐百姓,然后还把钱粮,再敬献天子,说是赤诚之心。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的,田令孜是很高兴,时常对左右说,李克用虽偶有跋扈之举,但和陈贼相比,却是好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