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云府的时候就已经让王伯去寻了先前给裴蓉接生的稳婆和看诊的大夫。
据他们所说,依着当日的胎相和情形来看,裴蓉的胎看着是足月的。
而且,从生下的孩子体貌判断,也绝不像是个早产儿。
加上云岁晚想着自己总是觉得裴蓉哪里不对,她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她的身形。
裴蓉的肚子比其他六七个月的大得多。
所以她走路极为费力,看着就像是待产的样子。
而曹佩娥也说过,裴蓉找大夫频繁。
因此她让崔玉芳帮着去找了之前一直给裴蓉看诊的大夫,根据他们所说,裴蓉开的也都是一些保胎的药,目的就是让胎儿在腹中能待得更久一些。
有了这些证据,裴蓉胎像的问题呼之欲出。
她将这些口供和药方放到几个宗族长老面前,里面字字清晰,容不得裴蓉抵赖。
如此一来,裴蓉口口声声说是云岁晚推她才导致早产一事,便处处透着可疑,值得深究了。
云岁晚面向众长老,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与委屈,诉苦道:“其实这件事情中原本透着的蹊跷我并不知晓。”
“只是母亲坚称,是因为我推了四妹妹,才造成了她的不幸早产。我因此事,心中日夜难安,如负巨石。”
“这才想着查证一番,求个心安理得。”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查,竟牵扯出这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来。”
“事关裴家清誉,我不敢擅自决定,不得已,只能请来族中各位长老,恳请为岁晚主持公道,也为裴家定夺此事。”
这时,刚刚从r瘫软中回过神来的沈慧兰,脸色铁青,指着云岁晚,声音尖厉地怒道:
“就凭那两个人的片面说辞,怎么就能断定蓉儿的孩子有问题了?!”
“你这是血口喷人!”
云岁晚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母亲说的是,仅凭几份口供,几张药方,自然有失妥当。”
她话音刚落,庭院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面色仓惶的男子被下人带着,踉跄着进了念安园。
那男子一身长衫,看着倒是面容清秀。
只是一见这园子见着这么多人,尤其是上座的几位长老,脸色骤然大变。
当即道:“蓉儿是无辜的,是我招惹的她,你们要如何冲我来就是了!”
云岁晚见着,脸上笑意深了几分。
此人,正是她费心找那位到的姓辛的男子,辛襄。
她一早吩咐了去寻他的人,让其告诉他裴蓉难产,如今有被怀疑与人私通的话。
没想到他还真听进去了。
刚刚那般估计是以为他们是要来处置裴蓉的,这才想将责任拦下。
而沈慧兰听见这话眼前一黑,险些没气死。
她几步冲上前,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甩在辛襄脸上!
“你胡说些什么呢?什么蓉儿不蓉儿的,这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辛襄被打得嘴角渗出血丝,脸上满是错愕与不解。
只是,他这番话,加上沈慧兰这下意识的维护和称呼的计较,反而更显得是做贼心虚了。
如此一来,裴蓉与外男私通之事,几乎算是不打自招了。
证据确凿,再难辩驳。
沈慧兰之前口口声声说因云岁晚推搡导致裴蓉早产的指控,此刻自然也就彻底失去了信服力,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她被宗族的长老们狠狠斥责了一番。
说她教女无方,纵容女儿做出此等败坏门风之事。
说她处事不端,不辨是非,险些冤枉了无辜之人。
更重要的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事情被成国公府知晓了,这不是给人拿话柄徒增是非和惹人耻笑吗?
若是闹得不好,两厢反目成仇,那朝堂上,裴家不是就多了个仇人?
宗族的几位长老气得不行。
而当天,秦大太太得了消息就直接来寻了沈慧兰,旁的也没多说,只留了一封代笔的休书就带着芸娘出了府。
云岁晚得到消息特意等在了街角处,等着马车来拦停了下来。
芸娘从马车上下来,云岁晚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香果递了过去,“要回梁州了?”
“嗯。”
云岁晚点点头,“这些是让人买的,都是望京最好吃的香果,此番裴蓉的事情多谢芸娘你相助。”
“辛襄若不是你提供线索我也没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他。”
芸娘笑了笑,“人在做天在看,其实当初我兄长自觉委屈了她,想着只要她能本分这正妻的名分会一直是她的。”
“只可惜,她容不下旁人。”
云岁晚垂了垂眸子,“所以,你是为你兄长才如此的?”
芸娘摇摇头,“裴蓉刚嫁到府上的时候,因为一只猫跳到了她身上,她当即让人将那猫打死了。”
“而那只猫是我养的。”
“再后来,我身边带我长大的一个妈妈也因为忤逆了她的意思,被她废了双腿。”
说到这里芸娘苦笑一声,“所以,你问我是为了谁,我想是为兄长也是为我自己,更是为了整个容家。”
云岁晚心里咯噔一下,眼眸一深,没想到背后的原因竟是这样。
说到这里,芸娘忽然话锋一转,眸光带着一丝探究看向云岁晚。
“你知道,我初来裴府之后,为何会主动寻你示好吗?”
云岁晚摇头。
芸娘轻笑了一声这才道:“因为我曾好几次看到她拿到家信后一直不停地咒骂你,所以我想她讨厌的或许正是我喜欢的。”
云岁晚一怔,忽然笑了起来,“那我们就此告别,路上小心。”
“嗯,云姑娘你也能得偿所愿。”
云岁晚没想到她会如此称呼自己,但随即反应过来,朝着她欣然一笑,“好!”
她站在远处看着芸娘的马车缓缓消失在街角,这才转身预备回府。
却发现,云月如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
而她身边隔着不远的地方站着的,正是裴砚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