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兵装基地就这里能抽烟,且憋着坏,故意不设板凳让你来去匆匆,也就纯粹过把烟瘾。这里只能站着把烟抽,完全谈不上享受。这里没有谈笑风生,这里气氛有些压抑。这香烟敞开供应的福利不要也罢。
兵装的同志们不容易哦。
寒暄中,岳渊得知徐玉已经驻扎安南海防的兵装新制造基地多时,等那边的产能上去之后,这边的机器设备和人员要全部搬去海防。
“还住洞里?”
“那不可能,同志们都受够了。高大宽敞敞亮大车间,地上的。”
话虽这么说,可全龙却面露不舍之色。岳渊劝道:“那儿挺好,可下水与海浪搏击,有海鲜水果大快朵颐。”
“对,那蛮荒之地确实挺好。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喽。”全龙敷衍着。等了解到来意后说道:“电台加工出来之后就送去科工委了,不在我们这儿。东西在科工委实验室,你得去找朱启明或者王徵,找覃媚娘也行。”--“你还是找覃院士,好说话。”
临走时,岳渊还惦记着那位热情的岗卫,“那门口的警卫,你给禁闭几个小时?”
“72。”
“我说,意思意思12个小时就够了嘛。”--“好好好,就当我没说,走了走了。”
“送送你。”
正在这时,一个浑身冒着火花和白烟之人手舞足蹈着打着圈跑了来。呦!兵装把紧张活泼融会贯彻得不错,还有搞行为艺术的,这是在跳科目三吗。
肯定不是。
又有几个工人师傅尾随着跑来,嘴里呼号:“老大,不好哉不好哉,又出事故哉。”指着那位披红挂白的舞者大叫,“他着了。”
‘又出事故哉’---岳渊一听就懂:脚下这块宝地,发生事故是常态,不出事才奇怪。
这位着了的家伙像个没头苍蝇般乱跑,边跑边发出极凄惨的哀嚎。那情形渗得慌,全龙等人几次想过去又给逼退回来。那家伙被烟熏火燎得惨了,跑几步跌倒,然后打着圈地爬,爬几圈又站起来。估计是火焰迷了眼睛不辨方向,乱跑乱跳中一头撞在洞壁上给撞晕了过去。人终于不动弹了,如此,众人才得以一拥而上,脱下衣服去扑打伤者身上烟火。一通打一通砸,火苗丝毫不弱,白烟越扑越浓。
岳渊看不下去了,喊一声:“让开!”脱下军大衣一把严严实实盖在伤者最大的一处起火处,“还愣着干啥,把衣服盖上去隔绝空气啊!”没错没错,燃烧需要氧气。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有样学样,七手八脚用棉衣把发烟体给裹成个木乃伊,一会儿功夫把明火给灭了。
岳渊想骂全龙几句对灭火全然无知,开口时发现自己嗓子疼、胸口疼、肺也疼,一时发不出声来。忽觉眼睛也疼了起来,那眼泪水哗哗流。定是那白烟有毒,刚才急着救人顾不上掩鼻遮眼,着了道了!
被搀扶着来到兵装医务室,泪眼朦胧中发现此处当为止血室。除了自己、全龙等几个救助伤者时吸入毒烟的伤患,上百平硕大的洞厅里十来个医护正忙碌着给破皮掉肉断指头的工人师傅包扎伤口。
“全龙啊,你这儿简直像血肉战场了。”
“什么叫像战场,就是战场。你们部队一年才打几天的仗,我这儿天天在打仗。”
“兵装的同志们辛苦。”--“哎,我能说话了!”
“别说话。”医护拿了个粗壮的竹签来捅岳渊的嗓子眼,捅了又捅,正待岳渊忍不住反胃要呕时,医护适时而止。不捅嗓子眼了,去翻他眼皮,翻了又翻。“万幸。得亏在排风扇下扑火,排风扇功率也够大,吸入白磷不多。岳司令,回去多喝几口温开水,多用茶水润眼睛,保你没事。您行侠仗义,老天爷也眷着你呢。”
对方喷来的清新口气混杂着好闻的女儿香让岳渊头晕目眩。
啊呀,妙哉。声音如莺歌甜润,口罩上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明眸善睐。哇---眼睫毛好长哦。美!美得不可方物也。等岳渊要搭讪多说两句,人家转身给全龙诊治去了。
承蒙岳司令奋不顾身施救扑火,还因此受了点轻微伤。没说的,日后大家都兄弟了,铁杆兄弟。
“这个白磷厉害啊,扑不灭。”--“全龙你给说实话,是不是要做烧夷弹?”
岳渊享受到了来自兵装的崇高礼仪,全副总除了恭送出大门,还能透露向特定群体可以透露的消息。开口前先兀自笑开了花,乐呵够了才告诉说:“厉害吧。这还是那哥们工作时不慎沾上了一丢丢,才一丢丢就成这副鬼样子了。”
“哦,对了,那位师傅的伤咋样?”
“烧破相了,给灼了个蜜瓜网纹脸。”
“还好还好,厉害厉害。”
“告诉你吧,我们在试制的不叫烧夷弹,将来成品后叫做白磷弹。空射弹,凌空炸开之后遇空气就烧,粘在身上不会掉,一直把敌人烧成骨灰才肯罢休”
“妙哉妙哉,火攻好玩。”
全龙再度压低嗓门道:“上手段用的。我不确定哈,但听说好像是专门给倭国预备的大杀器。”
“妙哉妙哉,烤日杂最爽。”
既然成好兄弟了,握手道别不够意思,必须拥抱下。抱住全龙时,岳渊向他耳语道:“刚才给你我看伤的医护...漂亮得紧。老哥啊,兄弟我二十二了,以前家境贫困后来工作繁忙,故至今未婚。”
“如今工作稳定在施州,身心放松开始想女人了?”
“正是。望全龙老哥玉成!”
“覃艳、曾用名覃七妹、覃文的亲妹妹、当年师承杨医生学的护理、我兵装医护室护士长、正排级军官、号称兵装洞府一枝花。脸蛋漂亮身材火辣,待人热情工作勤奋,护理技术顶流。”
“好好,十分好特别好。”
“咳咳”--“今年26了,你还觉得好吗?”
“好。女大三抱金砖。”
“大你4岁。”
“1.33块金砖,那更好了。”
来了个喜欢吃合渣的,豆腐渣松松垮垮有那么好吃么?反正我全龙不喜欢。“行。那我继续。房安东前妻,不是,前小妻。还说好吗?”--“切,要不是为这个,特么还能轮到你想头撒,单位里想吃豆腐的老狼多了去了。”
只听得耳边‘咕噜咕噜’的喉结运动发出的响声,全龙拍拍岳渊的背,“要不,我回了?”
觉腰间一紧,乃是被那色狼揽住了腰,又听得色狼上下牙齿咯咯作响。“美色与贞洁岂能两全乎!老子我不在乎。你手头有没有一枝花露全脸的照片?”
搞什么鬼!?
那位岗卫还没到点去禁闭室报到,仍在执勤中,见几十步开外的俩大男人抱成一团窃窃私语难舍难分,不禁眼珠子都要夺眶而出了。又见此二人双双掉头回去洞中,再过刻把钟,二人回道岗亭前再行欢天喜地的话别。
又是击掌又是勾肩的,搞什么鬼!?
赶去科院之前还得回趟单位换装。
好兄弟全龙在最后之临别时赠送岳渊一个生活小常识:莫在科院装逼。说科院的那帮人眼珠子长在天灵盖上的,傲得很。只许他们装逼,你却不能高调。尤其不要着军装扎武装带,因为科院的那帮人大多外脑文人出身,老观念老思想很严重,看不起军人,常管军人叫丘八。
好兄弟全龙还给出个小道消息:科院院长徐光启很可能有问题。据传,有人看见老家伙有那么几天脖子上曾偷摸挂了个十字架。总之,科学院的认知有偏颇,里头水很深。
水不是一般的深啊,居然还能歧视梁山军!这叫啥事嘛!只能说高知秀才和普通百姓有别、天朝与蛮夷有别、内外有别。既然大伙都惯着他们,自己这回也只能惯着了。
在白古,甭管城里城外,岳团长已习惯荷枪实弹一身戎装。这身军装就是佛爷金身,梁山军戎装者便是活佛、活阎王,走到哪里都趾高气昂。那些土人中膝盖骨软点的,远远见着穿军装的便跪地匍匐双手合什。这种精神上的愉悦感叫人十分享受万分想念,这也是岳渊更愿意回白古做岳团长的原因。在那儿,他不是团长,是人上人、土皇帝。
其实呢,说人上人、土皇帝都算谦虚了。
原缅甸军区第一师第105团,因该团大部分官兵非容美籍,为纯洁‘徒堂师’血统,将105团移出徒堂师编制,改番号为白古守备团。更确切些描述,守备团岳渊团长在白古及周边缅甸土着眼中是为中土寺庙里供的三世佛,管着当地人的过去、现在、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