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和肯定:“根据警方向其家人和社区了解的情况,以及初步的心理评估…他确实…在心理方面有一些问题。”
恬恬追问道:“什么病?”
师长沉默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词:“…恋母癖。而且程度不轻。警方和他的家人确认,他之前就有过类似…对年长女性产生强烈迷恋和跟踪的行为,只是这次情况比较严重。他的家人也表示会严加看管并带他接受治疗。”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恬恬和金谷都一时无言。原本猜测的间谍、阴谋,最终却落在一个患有心理疾病的高中生身上,这个情况一时找不到人,也正常毕竟开学了要住校。但是这种反差让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真相有时,确实比想象更离奇。
恬恬沉默了片刻,这个真相确实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和错愕。她深吸一口气,对师长说:“师长,虽然是个误会,但这件事还是让我有点后怕。我能不能带着孩子再在这里多住几天?等张垚回来再说。”
师长理解地点点头:“当然可以,想住多久都行。家属院本来就是给你们住的。而且张垚的任务也接近尾声了,应该就这两天就能回来。”
“嗯,”恬恬松了口气,“谢谢师长。那我等他回来,再商量一下以后是继续住学校还是怎么样。”
一旁的金谷直到走出会议室,还是一脸难以置信,喃喃自语:“好荒缪…好离谱啊…居然是因为这个?”
恬恬也苦笑了一下:“是啊…谁能想到呢。”
果然,没过两天,张垚所在的飞行中队顺利完成任务归队。张垚刚下战机,摘了头盔,正和地勤人员交流着,郭一鸣就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嘿!垚哥!可以啊!你儿子可太给你‘长脸’了!” 郭一鸣一脸促狭。
张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儿子喊你爸爸了?” 他纯粹是随口一句玩笑。
没想到郭一鸣一拍大腿,乐得更欢了:“何止是我啊!咱们部队里,但凡是休息时间去过你家门口的,一半以上的人都给你儿子当过‘爸爸’!”
张垚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觉得这玩笑开得有点过:“你胡说八道什么?找练呢?”
这时,罗海洋也走过来,一本正经地佐证:“垚哥,一鸣没骗你。你儿子现在有个绝技——只要看见穿咱们这身军装的,上去就喊‘爸爸’,只认衣服不认脸。我们都见识过了。”
张垚更困惑了,甚至有点恼火:“他跟他妈在学校呢!你们上哪儿见识去?”
罗海洋指了指家属楼的方向:“你老婆孩子没在学校,就在咱们家属楼啊。都好几天了。”
张垚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戏谑瞬间消失,变得严肃起来:“我老婆在家属楼?我没申请家属探亲啊!她出什么事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郭一鸣见他是真不知道,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别急,是遇到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人都没事,虚惊一场。具体怎么回事,你回去自己问嫂子吧!”
张垚一听“遇到点事”,心立刻悬了起来,再也顾不上别的,把头盔往郭一鸣怀里一塞,转身就朝着家属楼的方向大步跑去,心里又急又疑,恨不得立刻飞回家问个明白。
张垚一路疾跑,心焦如焚地冲到家属楼下,一眼就看到恬恬正带着儿子在楼前的空地上,蹲着看蚂蚁搬家。夕阳的余晖洒在母子二人身上,画面温馨平静,让他悬着的心瞬间落回了一半。
“恬恬!”他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恬恬闻声抬起头,看到他,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阿垚?你回来了!”
张垚顾不上多说,一把将她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你没事吧?到底遇到什么事了?郭一鸣他们说你们遇到事了?”
恬恬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心里却暖暖的,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儿没事儿,都是误会,已经解决了。你别担心。”
这时,被忽略的小张张不乐意了,他看到妈妈被一个穿着和舅舅、伯伯们一样衣服的“陌生人”抱住,迈着小短腿过来,抱着张垚的腿就想把他推开,嘴里还奶声奶气地喊着:“舅舅!不抱!不抱妈妈!” 显然,他又把亲爹归入了“穿军装的舅舅”行列。
张垚低头看着这个连亲爹都不认识、还试图“保护”妈妈的小不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弯腰一把将他捞起来,用带着胡茬的脸去蹭他:“臭小子!看清楚了!我是你亲爹!什么舅舅!”
小张张被胡子扎得痒痒,扭着小身子咯咯笑,但还是坚持地喊:“舅舅!”
恬恬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笑得不行,连忙纠正儿子:“张张,看清楚了,这个真是爸爸!叫爸爸!”
小张张听到妈妈的话,这才停止扭动,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地看着张垚的脸,似乎终于从熟悉的五官和妈妈肯定的语气里认出了什么,小嘴迟疑地张了张,终于清晰地喊了出来:“爸爸!”
这一声“爸爸”喊得张垚心花怒放,所有担忧和疲惫一扫而空,用力亲了儿子一口:“哎!好儿子!” 但他立刻想起战友们的调侃,又故意板起脸,对着还不懂事的小家伙“训话”:“以后不准再随便喊别人爸爸!听见没?只能叫我爸爸!不然爸爸揍你小屁股!”
恬恬被他这幼稚的“警告”逗笑,嗔怪道:“他还小呢,有点脸盲也正常,你跟他较什么真。”
张垚抱着儿子,理直气壮地说:“脸盲就让他多看看我!连自己亲爹都不认识,多丢人!是吧儿子?” 他说着,又忍不住用额头去顶儿子的小额头。
小张张被爸爸逗得咯咯直笑,挥舞着小手,再次清晰地喊道:“爸爸!”
一家三口终于在夕阳下团聚,笑声飘荡在部队大院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