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乱流如刀刃般切割着相柳的鳞片,九个头颅在混沌中发出不同频率的嘶吼。黑化老九的机械锁链仍缠绕着他的后肢,每挣脱一寸就有数据流爆炸在关节处炸开火花。最左侧的头突然狠狠咬向虚空,利齿间撕开的裂缝里闪过小夭坠入西炎城的残影——她正在变成那个时空气泡的一部分,金色纹路从她指尖蔓延至全身,像被看不见的丝线操控的木偶。中间的头颅暴怒地撞碎了一道时空管理局的屏障,妖血在虚无中凝成血色珍珠,其余八个头同时衔住这些珍珠摆出古老阵法。
珍珠矩阵炸开的强光中,相柳看见三百六十五个时空里所有小夭的坠落轨迹。民国时空的她从黄包车翻入苏州河,星际时代的她被弹出太空舱,最刺痛视线的是最初那个时空——大荒的雪夜,小夭把毒药喂进他嘴里时自己先吐了血。锁链突然剧烈收缩,黑化老九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刺入脑髓:“你才是被轮回诅咒的本体。”九个头颅同时僵住,记忆深处浮出从未见过的画面:最初的最初,是他亲手将双星结晶敲碎送入各界,每个碎片都带着自我诅咒的禁制。
妖力在极度愤怒中彻底暴走,相柳撕开胸腔第二颗心脏。这颗暗紫色心脏跳动时所有时空的九头妖分身都停止了动作,仙界炼丹炉里的仙君突然捏碎金丹,魔界角斗场的兽王咬断项圈。心脏爆裂成的血雾里升起一艘白骨舟,这是用历代轮回中相柳死亡后的骸骨炼成的时空之舟。当第一根趾爪踏上骨舟时,三百个时空的月亮同时变为血月。黑化老九的锁链终于被腐蚀断裂,而相柳最年轻的那个头突然轻笑:“房贷确实不用还了。”
骨舟冲入时空裂缝的刹那,西炎城的景象如破碎镜面扑面而来。相柳看见幽灵状态的小夭正拼命抱住幼年自己的锁链,黑化老九的机械手刀离她后心只有三寸。九个头颅以不同角度同时发动攻击,最莽撞的那个头直接咬住了机械手刀,毒牙与金属摩擦出刺耳声响。另外两个头喷出寒雾冻住正在被篡改的奴隶契约,中间的头却温柔至极地穿过小夭半透明的身体——这个触碰让双方实体化了一瞬,足够她抓住他断角的弧度把自己拽离危险区。
时空管理局的修正光束突然笼罩全场,黑化老九在强光中露出原本面目:那是某个轮回里为保护小夭过度消耗妖力,最终被反派公司捕获改造的相柳分身。此刻这个机械九头妖的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点温柔,它用最后正常的那条尾巴卷起小夭抛向骨舟,自己则迎向管理局的清除程序。相柳的主头突然剧痛,所有记忆在此刻完整拼合——每一次轮回的终结都是他自己启动的,只为在万千可能性中找到让小夭绝对存活的唯一路径。
骨舟载着他们冲向下一个裂缝时,小夭摸到舟底凹凸不平的刻痕。借着血月之光看清那是无数正字计数,最新一道还带着未干的血迹。相柳某个正在警戒的头颅转过来,毒牙上沾着时空管理局执法者的金血:“第五百次尝试。”她突然明白那些轮回里他为何总在初见时装作冷漠,为何每次都要她先递出毒药——这是设定好的安全词,是五百次轮回淬炼出的保护机制。此刻九头妖的瞳孔里映出她流泪的笑脸,最活泼的那个头凑过来舔掉她下巴上的泪珠,蛇信比任何时空都要温热:“这次换你问我——”小夭按住他伤痕累累的角接上暗号:“——要买毒药吗?”
时空裂缝在他们身后轰然闭合,新的时空气泡正在形成。骨舟突然解体成无数星光,相柳用九条尾巴交织成茧裹住小夭。坠落过程中她听见九个声音在耳畔低语,说着五百个时空里从未说出口的告白。最清晰的是现代时空那个直播卖货的相柳,他在记忆里举着九头梳喊:“下一世绝对不让你再逃单!”而当下坠停止时,他们站在民国药铺的柜台两侧,她手里算盘珠子上还粘着去年腊月的油渍。门外黄包车夫正在吆喝,相柳第九个头从后堂偷啃腊肠的油嘴转过来,含混不清地说:“这次我藏了三百块大洋在你枕头里。”窗外飘落的传单上,时空管理局的通缉令画像正被雨水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