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光炮的余温还在空气中灼烧出焦痕,小夭趴在相柳背上,九头妖的鳞片在时空乱流中刮擦出刺目火星。身后追兵的声音已经扭曲成怪异嗡鸣,反派公司的飞行器在裂缝边缘解体成金属碎片,某个瞬间她看见黑化版老九的脸在爆炸火光里一闪而过——那张本该属于相柳分身的脸上布满机械纹路,左眼闪烁着和结晶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金线。相柳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中间那个头发出痛苦嘶吼,其余八个头同时转向正在闭合的裂缝缺口,蛇瞳里倒映出西炎城初冬的雪。
“抓紧!”最粗壮的那个头猛地将她甩向裂缝,小夭在失重感中看到相柳半个身子已被时空管理局的锁链缠住。她本能地伸手去抓他鳞片脱落的尾巴尖,指尖却穿过逐渐虚化的妖力。最后一刻某个头狠狠撞在她后背,剧痛伴随着刺目白光炸开——下坠,永无止境的下坠,耳畔响起三百个时空里所有小夭的尖叫。她看见星际时代自己从战舰舷窗坠落时相柳伸来的机械触手,看见末日废墟里丧尸化的九头妖用腐烂头颅为她挡下子弹,最清晰的是清水镇初遇那天,九命相柳从树梢跌落时故意压断她两筐草药的闷响。
落地时没有疼痛,只有刺骨寒意渗入骨髓。小夭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西炎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飘雪的天空呈现不正常的靛蓝色,行人身影如同半透明的水雾。她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浮现的金色纹路正在消退,而三丈外的酒肆里,少年玱玹正把酒杯砸在某个世家子弟脸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年?”她踉跄着奔向记忆中玱玹被打断肋骨的巷子,却穿透了所有建筑物。幽灵状态的指尖触到雪片,竟直接看到雪的内部结构——这个时空像被暴力拆解过的拼图,所有事物都暴露出细小的数据流裂缝。
酒肆突然寂静,小夭回头看见二十五岁的自己握着毒药走进来。那个“小夭”衣领上别着涂山氏的青玉扣,而角落里本该坐着的相柳不见踪影。历史正在眼前扭曲重演,她扑向“自己”想警告什么,手掌却穿过对方身体只激起数据涟漪。真正的恐惧在此刻降临——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黑化老九的机械臂从云端垂下,精准地修改着“小夭”腰间香囊的绣线。每改动一针,就有新的金线在时空里蔓延。
“找到关键节点。”相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响,小夭这才发现右手无名指上缠着一缕蛇鳞化成的银线。银线另一端没入虚空,随着她奔跑逐渐发热。当冲到西炎王宫侧门时,银线突然绷直——幼年相柳正被铁链锁在奴隶市场,而七岁的小夭握着偷来的铜钱站在摊位前。黑化老九的阴影笼罩在交易契约上,正将“买”字篡改成“杀”。小夭用尽全力扑向契约,这次她的幽灵身体竟然撞出了实体声响。黑雾发出吃痛嘶吼,时空管理局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在彻底崩溃的时空里,她最后看见的是相柳九个脑袋同时撕开裂缝的残影。某个头上还粘着博物馆的草莓味棒棒糖,糖纸在时空中折射出万千个太阳。下坠再次开始,这次有冰凉蛇信卷住她的手腕。黑化老九的机械音从深渊里传来:“你以为轮回是礼物?”小夭在混沌中握紧那缕银线,三百世记忆结晶突然在胸腔发烫。她对着虚无大笑:“是诅咒的话——”相柳的声音从更深处接上后半句,“——也早被我们玩成了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