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命令清晰果决,既有舆论造势,又有铁血清洗,更有军事掌控。
近一年来的盘桓,墨凌川已展现出对南诏局势强大的掌控力。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储君的手段,远比病榻上的南诏王更为凌厉霸道,登基称王仅是时间问题。
而墨凌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最终的权力过渡和立姜苡柔为王后扫清道路。
一个月后,北伐大军仍在苍茫大地上滚滚向北推进。
军阵最前方,焱渊一身玄金铁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金冠束起的墨发下,一张脸棱角愈发分明,俊美中带着几分消瘦。
月光照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危险又迷人。
“陛下,苏将军在前方一百里来报,咱们再有一个月就能到北境了。”
陆离驱马靠近,声音里带着担忧,“您昨夜未曾合眼吧?”
焱渊身姿挺拔如松,跨坐在神骏的乌骓马上,
“无妨。朕倒是要看看,是北疆的风雪冷,还是朕想念皇贵妃时的心更冷。”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缰绳,“你觉得朕的柔柔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朕想着她一样,想着朕?”
陆离只顾点头。
夜间,帅帐内烛火摇曳。
焱渊与将领们围在沙盘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北疆地形上。
“陛下,末将先抵达黑风隘口,打开一个口子。”苏湛道。
焱渊轻笑一声,手指划过一条险峻小路:“派轻骑从此处绕行,佯攻粮草。北疆东边的大营,必分兵来救。”
指尖猛地点在隘口,“届时主力强攻,一举击溃......”
众将领命而去后,帐内顿时空寂。
焱渊挺拔的身形微微晃动,终于泄出一丝疲惫。
他从贴身处取出一件女子贴身小衣,茜色的软绸面料已有些微磨损,却依旧散发着属于姜苡柔特有的馨香,是他唯一的精神慰藉。
“柔柔……”他将那柔软微凉的布料轻轻抵在额前,闭合双眼,喉结滚动,嗓音低哑得厉害,充满了白日里绝不会显露的脆弱与渴念,
“朕算过了,还有三十一天。三十一天后,朕就能踏平这里,把你接回家了。”
“柔柔,今夜…出现在朕的梦里好吗?朕好想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哀求的意味,“想你身上的香气,想你伏案写字时垂落的发丝,想你缝衣裳时的专注,想你对朕露出的娇羞笑容…想你的一切。”
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她可能遭遇的种种,心口骤然一痛。
朕的柔柔那么柔弱,她现在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在哭?
这种不安让他数日来辗转失眠。
焱渊眼眶泛红湿润,
“等着朕…若是让朕发现你少了一根头发,受了一丝委屈……朕就让整个北疆,给你陪葬。好不好?”
“柔柔,求你,坚持住,活下去......”
北疆王庭,金帐之内
北疆王身披狼裘,高踞于铺着虎皮的宝座之上。
他面容粗犷,恶狼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焦躁。
“废物!一群废物!派去掳掠中原皇贵妃的人呢?!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何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如同石沉大海!”
帐下文武皆屏息垂首,无人敢直视他的怒火。
国师上前一步,“大汗息怒。至今仍联系不上,恐怕…执行任务的鹰卫们…已然出事。他们未能得手,反而…”
“反而打草惊蛇!”北疆王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狼裘滑落在地,
“这帮蠢货!美人美人,孤没见到,要挟要挟没成,反而给了那中原皇帝一个绝佳的借口!铁骑北下…哼,他分明是早就存了北伐之心,不过借此发难!”
他踱步而下,目光扫过帐下将领,
“他以为我北疆是那软弱的北狄,可让他像当年一举歼灭?既然他敢来,那便让他有来无回!让他中原皇帝的骸骨,成为我北疆草原最肥沃的养料!”
“大汗,中原皇帝此举难保不是为了一统北方!为今之计咱们要赶紧给周边小国发信,求得合纵对抗,相信他们不会坐视不管!”
“不错,你们迅速给南诏、北羌、漠北国、夜郎国、幽云国去信!”
五日后,一封盖着北疆狼头火漆印的密信,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南诏王庭,直接呈到了朝会之上。
墨凌川端坐于王座之侧,拆开信件,目光快速扫过其上内容。
刹那间,他看似平静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着信纸的指尖,几乎要将纸张捏破!
焱渊!他竟然这么快就御驾亲征,北伐北疆?!
墨凌川即刻就明白了焱渊此举的真正目的——
绝非仅仅为了边境安宁,他是为了姜苡柔!他是来抢回她的!
如今,那人正以雷霆万钧之势而来,要夺走他好不容易才禁锢在身边的珍宝!
大臣们已是议论纷纷。
丞相率先出列:“诏佐,北疆悍勇却失道寡助,中原皇帝陛下此次雷霆之怒,师出有名,势不可挡。
我南诏与北疆并无深厚盟约,此时贸然插手,无异于引火烧身。
臣以为,我国当恪守中立,甚至…必要时可向中原皇帝示好,方为上策。”
另一位部落首领却持反对意见:“丞相此言差矣!
中原皇帝此举名为复仇,实则为统一北方!
一旦北疆被灭,我南诏便直接与强大的中原接壤,唇亡齿寒之理,诸位难道不懂?
此时正应与北疆结盟,共抗中原,方能保全!”
“此言荒谬!中原皇帝的目标显然是北疆,我等何必主动跳入火坑?”
“若是中原胜了,秋后算账怎么办?”
“若是北疆险胜,见我南诏不救,岂不是结下死仇?”
朝堂上吵作一团。
就在争论不休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赫里王忽然开口,带着一种刻意的试探,
“联盟与否,各有利弊。只是…就不知道诏佐殿下,与那位中原皇帝陛下,是否有些私下的…牵扯或旧怨?这或许会影响我国的决策啊。”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墨凌川身上。
墨凌川心中警铃大作,赫里王果然起了疑心?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姜苡柔的真实身份,否则,这些害怕引火烧身的大臣和部落首领,会逼迫他将人交出去,以求平息焱渊的怒火或换取利益。
他面上不动声色,将手中的信纸随意丢在案上,
“赫里王说笑了。本王与中原皇帝素未谋面,何来私交旧怨?”
他语气平稳,带着一丝不屑,“北疆王此举,不过是困兽犹斗,想拉我南诏下水罢了。”
他站起身,声音陡然变得威严而决断:
“中原与北疆之战,乃他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