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时期那场短暂的邂逅,再次相遇,是缘分的延续。
那时的她,对墨凌川怀着倾慕又痴痴的依恋。
对一个自小被弃置乡野的她而言,他是那般耀眼夺目,让她既向往又畏惧。
她总是怯生生地仰望,除了些浮于表面的问候,从不敢吐露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而那时的他,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满心追逐着权势与名利,只将她当作一个喜爱的妾室。
他们两人表面恩爱,却从未交心。
以至于上一世被王淑宁害死后,她有太多不甘。
那些被压抑的委屈与心事,最终都化作了对墨凌川的彻骨恨意。
一个怯懦单纯,不懂诉说;一个自负,不懂保护人。
终究酿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回忆带着苦涩与无力,丝丝缕缕缠绕心头。
姜苡柔蜷缩在墨凌川怀中,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陌生景致。
墨凌川收紧了手臂,将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间,深嗅着她身上独特的馨香。
这一刻的真实触感,让他心底涌起一种近乎癫狂的满足。
比起过去一年,只能依靠回忆与幻想度日,如今真真切切地拥她入怀,能够以任何他想要的方式触碰她,已经让他幸福得忘乎所以。
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慢慢磨平她的尖刺,蚕食她的恨意,让她逐渐习惯他、依赖他,直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人。
这场征服,才刚刚开始。
而他,势在必得,绝不会输。
翌日
栖梧宫内,熏香袅袅。
姜苡柔一身华丽的月白绣孔雀纹南诏仙裙,未施粉黛,墨发松松挽起,只簪了一根简单的玉簪。
她静坐窗边,望着窗外异木棉树上如火如荼的花朵,思绪已经飘到了中原瑶华宫......
闭上眼睛,想象着抱起曦曦和星星.....曦曦总是一脸深沉,星星总是桀桀桀的笑。
两个小家伙喜欢用胖乎乎的小手抓她头发,自从生产后,她很少戴耳坠,也很少熏香。
姜苡柔刚要亲奶呼呼的脸蛋,忽听殿外报:“王后娘娘到。”
话音未落,南诏王后已在侍女簇拥下缓步而入。
她身着深紫色绣金凤凰朝服,头戴繁复的银冠,仪态端庄。
“玉姑娘在此处住得可还习惯?诏佐事务繁忙,若有短缺之处,尽管告知本宫。”
王后声音温和,带着程式化的关怀,目光却如细密的梳子,细细扫过姜苡柔的眉眼、神态,以及这殿内每一处细节。
姜苡柔未起身,亦未行礼,语气慵懒:“劳王后挂心,一切皆好。”
她本是中原帝国的皇贵妃,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度浑然天成 ——
若她此刻不是玉芙蓉的身份,仍是皇贵妃之尊,便是番邦诸国王后见了,都需敛衽行礼,甚至叩拜问安。
思及此,王后并未不悦,在她对面坐下,挥手屏退左右。
“本宫想,玉姑娘定然是个通透的人。诏佐他对你的一片痴心,天地可鉴。
只是…他如今身份不同以往,初登大宝,内有权贵未服,外有强邻环伺…
唉,处处都需要倚仗。
譬如赫里王,掌着南诏三分兵马,他的支持,对诏佐登基至关重要…”
她话锋微转,似不经意地提及:
“赫里王的兰诺郡主,对诏佐也颇为钟情,若能联姻,于国于民,皆是幸事。只是诏佐他…偏偏拗得很…”
姜苡柔抬起眼,眸光清冽,直接打断了王后的话,
“王后娘娘,你与我说这些,并无用处。我是走是留,何时能走,从来由不得我自己做主。至于劝他另娶他人?”
她轻轻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我不会规劝诏佐娶谁。你若有此意,不妨直接去与诏佐商议。”
王后没料到姜苡柔会直接了当,且态度如此冷硬,一时语塞。
准备好的所有委婉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后仔细端详着眼前女子,她媚骨天成自不必说,最奇是柔媚里裹着三分纯真,一双眼似含露梨花,弱态盈盈似风拂柳,让人想拢入怀中呵护。
她确实…不简单。
绝非寻常女子。
王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起身道:“既如此,本宫便不多打扰了。姑娘好生歇息吧。”
此行,一无所获,反而让她心中的不安更重了几分。
只盼着不要有——用到烬颜的那刻才好。
与此同时,王庭紫宸殿内。
墨凌川一身象征储君身份的玄色绣金蟒纹袍服,坐于主位之上,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听着下方臣属的汇报,眼神锐利如鹰。
“赫里王今日又称病未朝,其部族兵马近日调动频繁。”
“几个老氏族对诏佐推行的新政多有微词,暗中串联。”
墨凌川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朱清,交代下去,即日起,命人在市井街巷、茶楼酒肆,广为传唱一个故事——
本诏佐与一位名为玉芙蓉的女子,自幼相识,情根深种,却因故离散。
本诏佐多年苦寻,历经磨难,终在中原与芙蓉重逢,此乃天神庇佑,佑我南诏未来国母归来。
故事要写得感人肺腑,细节要逼真。明白吗?”
“臣明白!”朱清立刻领命,“必让玉芙蓉之名,深入人心,成为一段佳话。”
“不止是佳话,”墨凌川眸光深邃,“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本诏佐未来立她为王后,是顺应天意民心,是重情重义之举,容不得他人置喙!”
接着,他语气骤然转冷,“至于那些不开眼的老东西…,
名单上的人,该请辞的请辞,该‘暴病’的‘暴病’,空出来的位置,立刻换上我们的人。
三日之内,本王要这朝堂议事之所,再也听不到这些聒噪之音!”
“是!诏佐!”侍卫统领抱拳。
“还有,”墨凌川起身,走到殿侧巨大的南诏疆域图前,手指点向王都及几个关键要塞,
“城外三大营,即日起没有我的手令,一兵一卒不得妄动。另调黑蛟卫秘密协防王都四门及各处要害。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
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个时候,试试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