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镇的青石板路上还淌着未干的雨水,欧阳逸飞背着昏迷的梅降雪,与苏璃跌跌撞撞地冲进司马云天的宅邸。门扉撞开的瞬间,药香与血腥气在空气中激烈碰撞,廊下悬挂的药铃叮当作响,惊起檐角两只夜枭。
“司马前辈!”苏璃扶着门框剧烈喘息,冰蓝色裙摆滴落的血水在青砖上晕开狰狞的花。正伏案研究古籍的司马云天霍然起身,青铜面具下的眼神掠过三人狼狈模样,手中竹简“啪”地摔在案上:“断龙崖的血毒阵竟让你们闯出来了?”
欧阳逸飞将梅降雪轻轻放在雕花榻上,自己却因脱力跪坐在地。龙渊剑“当啷”坠地,剑身裂痕中渗出的黑气在烛光下扭曲如蛇。他扯下染血的衣襟,肋骨处深可见骨的爪痕翻涌着紫黑脓血:“血影...闭关前启动了阵法...”话音未落,喉头一甜,喷出的鲜血溅在司马云天雪白的药袍上。
司马云天快步上前,枯瘦的手指搭上欧阳逸飞脉搏。老人的瞳孔猛地收缩——那脉搏如风中残烛,时断时续,经脉中游走的血毒竟在蚕食着生机。“蠢货!”他突然一巴掌拍在欧阳逸飞肩头,震得伤口再次渗血,“血影的毒雾入体还敢运功?现在整条右臂的经脉都快烂透了!”
苏璃踉跄着扶住药柜,玉笛碎片在袖中硌得生疼:“前辈,梅姑娘的毒...”她话未说完,便见司马云天已抓起银针,精准刺入梅降雪周身大穴。老人动作行云流水,银针入肉时竟未带出半滴血珠,转眼间就在梅降雪心口布下一个微型药阵。
“她中的是血月噬魂毒的分支,暂时死不了。”司马云天头也不回,抓起案上的龟甲开始卜算,“但你们三个...”青铜面具转向欧阳逸飞溃烂的伤口,“尤其是你,若不是龙渊剑的龙魂护住心脉,此刻早成了具毒尸!”
欧阳逸飞强撑着抬头,剑眉因剧痛拧成死结:“血影闭关修炼最后一层...”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风箱,“前辈说过,若让他突破...”
“那就不是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这么简单了。”司马云天突然冷笑,抓起药臼疯狂研磨药材,“血月噬魂神功的最后一层,需要吞噬九十九个武功绝顶的魂魄。一旦让他炼成,整个中原武林都会沦为阴山派的血库!”药杵撞击的声响越来越急,老人袍袖翻飞间,案上的药材竟诡异地悬浮起来,在空中凝成一道旋转的药雾。
苏璃的冰蓝色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药雾中浮现出血影狂笑的面容,还有无数被锁链束缚的魂魄在哀嚎。“前辈!”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翻了身后的药架,“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
司马云天的动作突然顿住。药雾轰然炸开,化作万千药粉飘落在三人伤口上。欧阳逸飞瞬间感受到蚀骨般的剧痛,溃烂的伤口处竟升起袅袅白烟——那是剧毒与灵药交锋的征兆。“办法自然有。”老人从袖中掏出个漆黑的丹炉,炉身刻满扭曲的符文,“但需要三样东西——龙渊剑的龙魂精魄、天医谷失传的九转回春方,还有...”他的声音突然压低,面具缝隙里闪过幽光,“血影闭关时离不开的噬魂铃。”
梅降雪在此时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中竟夹杂着细小的毒蛛。欧阳逸飞挣扎着握住龙渊剑,剑身上的龙纹发出微弱的青光:“我去取噬魂铃。”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却因牵动伤口再次咳血,“就算血影闭关,第六洞也定有防备...”
“蠢货!”司马云天将一丸丹药塞进他口中,苦涩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现在的你连只野猫都打不过!”老人转身打开暗格,取出一卷泛黄的舆图重重拍在桌上,“明日一早,去昆仑山找一个戴青铜面具的哑巴。告诉他...‘血月将蚀,故人当归’。”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欧阳逸飞望着舆图上标注的昆仑山,握紧了仍在震颤的龙渊剑。药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在客厅,他知道,这一夜的灯火通明,不过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而血影闭关的四十九日,将是他们与死神赛跑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