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打完那个带着红糖姜味的嗝,手指还卡在直播结束键上,眼皮忽然一跳。
他没动,只是把剩下半块狗肉从嘴里掏出来,搁在桌角。油光在灯光下闪了三闪,像某种暗号。
樊哙蹲在锅后头翻汤渣,嘴里念叨:“少了一勺‘狗肠通’,莫不是让猫叼了?”话音未落,陈平端着个紫砂壶从廊下转出来,笑得像刚偷完鸡的黄鼠狼。
“刘总,庆功宴开席了。”他把壶往案上一放,“我亲手炖的参汤,补气安神,专治——打嗝不止。”
刘邦眯眼。他知道这壶汤里没参,有的是章程。
宴会厅设在未央宫偏殿,不挂红绸,不摆花篮,八张圆桌围成个“品”字,中间空出一块,像是留着给人跳大神。桌上没酒,清一色保温杯,杯身印着二维码,扫出来是《汉集团公司章程(修订草案)》pdF。
张良坐在角落,手里没拿琴,拿了个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三下,抬头说:“第七条,cEo任期不得超过三年,可轮值。”
刘邦咧嘴:“谁写的?”
“股东联名。”陈平笑盈盈打开投影,“附带民意调查——67%董事支持‘权力轮值制’,理由是‘避免个人崇拜演变为品牌畸胎’。”
屏幕上跳出一张图:刘邦的头像被p在狗肉包装上,底下一行字“本产品含创始人dNA,食用即认主”,配文:“这算精神控制还是食品安全事故?”
满堂哄笑。有人举杯:“陈总说得对,咱们不能让cEo一个人把锅背到底。”
刘邦不动,只把手伸进袖子,摸了摸那块还没吃完的狗肉。热的,还跳着。
他知道陈平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改命的。
“轮值?”刘邦终于开口,声音不大,但全场静了,“你是说,让我下台?”
“不不不。”陈平摆手,“是轮流坐庄。你当一季度,韩信二季度,我三季度,张良年底收尾,年终分红按轮值绩效算。”
韩信在后排冷笑:“我打仗的,管账?那你让樊哙去写代码?”
“分工不分家嘛。”陈平不慌,“现代企业,讲究制衡。一言堂容易出事,你看吕总那张验孕单,要不是制度缺位,能闹成全网热搜?”
这话一出,好几个人低头猛喝水。
刘邦笑了。他站起来,拎起保温桶,哗啦把剩下的汤倒进自己碗里。骨头渣子打了个旋,浮在面上。
“你们知道我为啥爱吃狗肉?”他问。
没人答。张良的算盘停了。
“因为狗肉一吃,说服力翻倍。”刘邦咬了一口肉,油顺着嘴角流,“我现在说一句话,顶你们说一百句。”
他环视全场:“谁赞成,谁反对,现在举手。”
没人动。
“我提议——”刘邦抹了把嘴,“章程不改,但加一条:凡参与轮值竞选者,须现场吃完三斤验孕狗肉汤,且不得上厕所。”
空气凝了两秒。
樊哙猛地拍桌:“好!我监考!谁拉了算谁输!”
有人咳嗽,有人低头看手机,陈平脸上的笑裂了条缝。
“刘总,这不合程序。”他稳住声线,“章程修改是董事会法定议程,不能用……饮食测试替代民主投票。”
“程序?”刘邦冷笑,“上回你搞雷暴夺权,怎么不说程序?萧何用气象模型造假,你给他写背书报告的时候,程序在哪儿?”
陈平眼皮一跳。
张良在底下轻敲算盘:“频段匹配度98.7%。”
“你有证据?”陈平反问。
“我有狗肉。”刘邦举起碗,“这汤里还炖着遥控器残片呢,要不要化验化验?”
全场静得能听见保温杯里气泡 popping。
陈月——不,陈平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回归正题。明日董事会正式表决,是否启动章程修订程序。”
“行。”刘邦坐下,把碗往中间一推,“明天投,今天吃。”
他一拍手,樊哙带人推来十辆餐车,每辆上面码着真空包装的狗肉,标签统一写着:“轮值候选人资格认证餐,食用即视为提交申请。”
有人小声问:“吃了真算数?”
“算。”刘邦说,“吃完还能站着的,我亲自提名。”
饭吃到一半,张良忽然站起来,走到中央,把算盘往桌上一放。
“我提议增加第九条补充款。”他声音平得像AI播报,“所有候选人,须通过‘狗肉社交系统’情绪稳定性测试,由系统自动生成协议,绑定个人信用与公司估值挂钩。”
全场哗然。
“你这是把玄学当KpI!”有人喊。
“比你们用民意调查造假强。”张良淡淡道,“至少狗肉不撒谎。”
陈平脸色变了。他知道这系统只认刘邦——别人吃狗肉,顶多打个饱嗝;刘邦一吃,全场都想听他说话。
“那就别吃了。”他忽然笑开,“我们直接投票。现在,现场表决:是否启动章程修订?”
刘邦不拦,只把最后一块狗肉塞进嘴里,嚼得咔吧响。
举手的有十二个。刘邦数得清楚。
他没数错,但结果错了——第二天董事会投票,全体董事一致通过:维持原章程,不予修订。
更绝的是,会议纪要里还加了条附议:嘉奖刘邦同志提出“候选人食用认证机制”,建议纳入企业文化考核体系。
陈平坐在会议室角落,盯着表决结果,手指在桌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不是梦。
他昨晚明明和七个董事通了电话,都答应投赞成票。怎么一夜间全反水?
张良从他身边路过,低声说:“你知道狗肉香波的频率吗?”
陈平没答。
“它能改写人的决策阈值。”张良笑了笑,“昨晚他们吃的不是饭,是说服力。”
陈平猛地抬头,看见刘邦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新保温桶,冲他晃了晃。
“今晚加餐。”刘邦说,“新炖的,加了董事会忠诚度提取物,专治——临时变卦。”
他转身要走,忽又停住:“对了,你那壶参汤,我让樊哙化验了。”
陈平喉咙一紧:“怎么样?”
“没事。”刘邦笑得灿烂,“就是多了点狗肉债协议生成素,喝了自动签三年忠诚协议,违约金是年薪十倍。”
他拍拍陈平肩膀:“兄弟,下次下药,记得先吃块狗肉压压惊。”
陈平坐在原地,手指抠进掌心。
他知道他输了。不是输在逻辑,不是输在程序,是输在——这帮人已经被狗肉腌入味了。
庆功宴散场后,张良回到静室,打开一个老式录音机,塞进磁带。
录音开始:
“九十一日,狗肉系统第三次大规模应用。
情绪操控成功率:92.3%。
副作用:三人腹泻,五人打嗝持续超过两小时,陈平出现短暂性面部僵直。”
他按下停止键,抽出磁带,放进抽屉。抽屉里已经堆了三十多盘,标签统一写着:“企业治理·风味版”。
窗外,月光照在未央宫屋顶,反射出一层油腻的光。
像狗肉汤的油花。
樊哙在后厨翻锅,忽然从锅底捞出一块金属片,焦黑,边缘不齐。
他拿布擦了擦,露出一行小字:雷暴模拟器·序列号003。
他盯着看了三秒,咧嘴一笑,塞进灶膛。
火苗“轰”地窜起,烧得通红。
张良站在窗边,手里捏着调音叉,轻轻一敲。
嗡——
空气里飘出一丝狗肉香,比刚才的更浓,带着点焦糊味。
刘邦正把最后一块狗肉塞进嘴里,忽然打了个嗝。
嗝出的气,是红糖姜汤混着狗骨髓的味道。
他眯起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