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打完那个嗝,袖口还沾着狗肉油星,他低头瞅了眼手腕上那块老式电子表——数字跳到23:47,刚好是庆功宴散场后第七分钟。
他没回寝殿,拐进后厨,一脚踢开灶门,火光映出半张油乎乎的脸。樊哙正蹲着掏灰,听见动静抬头:“又来偷锅底?”
“不是偷。”刘邦从怀里掏出一叠麻纸,“是借火。”
那纸边角发黄,隐约泛着油渍,是擦锅布裁的。他一张张铺开,提笔就写,字迹歪得像醉汉走线:“亲爱的监管局领导:我爱人每晚十点准时转账五百万,备注‘宝贝,今晚敲玉玺吗’……求你们查查,这算不算精神贿赂?”
樊哙凑过来念完,咧嘴:“这谁啊?这么骚?”
“匿名。”刘邦蘸了口狗肉汤当墨水,继续写,“下一封换个口吻——‘他总在会议室脱鞋,说资金池要‘深插’,我不懂,但我觉得不健康’。”
陈平不知啥时候靠在门框上,手里没拿壶,拿了个订书机。“寄哪儿?”
“全国八大监管口,每家三封。”刘邦吹干墨迹,“内容越离谱越好,但账目数字得真。让他们一边笑,一边查。”
“你这是拿风月当刀子。”陈平啪啪订着信封,“可麻纸不加密,查起来顺藤摸瓜。”
“就怕他们查不到。”刘邦把最后一封塞进信封,舔了下封口,“麻纸不联网,没Ip,只有味儿。”
“味儿?”
“狗肉味。”他拍拍樊哙,“你昨儿炖汤溅锅沿上了,这纸擦过三遍。”
陈平盯着那叠信,忽然笑出声:“好家伙,举报信带防伪标识——谁家举报能闻出后厨配方?”
三人连夜分头投递。刘邦亲自骑三轮车,穿街过巷,把信塞进不同区的邮政筒。樊哙负责城东,陈平包了西城。凌晨两点,最后一封信落筒,陈平回头看了眼夜色里的未央宫牌匾,嘀咕:“这波操作,比董事会投票刺激。”
信件三天后陆续抵达监管局。
起初没人当真。某科长扫了眼标题《他叫我“现金流小妖精”》,顺手扔进“恶作剧”筐。可第三封信里提到一笔三年前的隐蔽注资,金额、时间、账户全对得上,只是描述变成了“那晚他把我按在资产负债表上,说要给我做长期股权投资”。
科长坐直了。
更绝的是,所有信纸边缘都有细微油痕,经检测含狗肉特有脂肪酸。内部传开:“汉集团内部有人叛变,用情书举报。”
这消息被项羽集团安插的文员截获。对方如获至宝,连夜召开发布会,大屏幕打出信件扫描件,发言人义愤填膺:“这是商业诽谤!汉集团cEo为打压对手,竟伪造桃色陷阱,败坏我司高管私德!”
舆论哗然。合作方纷纷发函:“请贵司就恶意举报作出解释。”
刘邦正在狗肉摊啃骨头,手机炸了。樊哙挤过来一看新闻,差点把签子戳进鼻孔:“谁走漏风声?”
“不是走漏。”陈平翻着监控回放,“是冯叔。”
画面里,档案员冯叔在分拣加密文件时,突然停下,拿起一叠麻纸闻了闻,脸色骤变。他偷偷扫描了三封信,存进一个标着“吕总专用”的加密盘。
“他以为我在搞婚外情?”刘邦冷笑。
“他说是‘护主’。”陈平拖出录音片段,“原话:‘我这是防着cEo把公司名声搞臭’。”
“结果防到自己人头上。”樊哙拍桌,“那保洁是项羽的人!”
新闻发酵第四小时,合作方代表来电:“若不公开道歉,明日零点终止供应链。”
刘邦没回话,挂了电话就吹哨。三声短,两声长——沛县兄弟会紧急集合令。
天擦黑,狗肉摊前摆开八张折叠桌。张良、樊哙、陈平、夏侯婴、周勃、灌婴、郦食其、靳歙全到了,每人面前摊着一封举报信。
刘邦拎着喇叭站上板凳:“都看了?”
众人点头。
“谁写的?”他问。
“我!”樊哙第一个举手,“我暗恋他们财务总监十年了!他穿黑袜子的样子太蛊!”
“我举报的!”张良推推眼镜,“我梦见他们用K线图算命,说要娶股市当老婆。”
“我!”陈平举起信,“这句‘他喜欢边转账边哼小曲’,写的就是我前同事,纯属个人恩怨。”
八个人争着认领,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刘邦打开直播,镜头扫过一张张严肃脸:“看见没?这是民间监督联盟第一次全体会议。我们不靠资本,不靠权力,就靠一腔狗肉热血,揭发资本黑幕!”
视频末尾,他推出“举报有奖计划”:凡提交可疑线索者,送限量版狗肉券,刮开涂层,可能中“免死金牌”“董事会旁听资格”或“樊哙亲吻的烤腿”。
一夜爆火。热搜挂了两天:“#草根反腐联盟#”“#谁还没个想举报的老板#”。合作方态度松动,但仍未松口。
第五天清晨,刘邦独自提锅上门。对方cEo在会议室等他,脸色冷得能刮下霜。
“不带合同?”那人问。
“带了。”刘邦掀开锅盖,“在汤里。”
他盛一碗,推过去:“味儿不对,可以退。”
cEo皱眉,尝了一口。汤滚过喉,他愣住:“这……有股陈年账本的焦糊味。”
“审计过的良心。”刘邦笑,“火候刚好,不遮不掩。”
cEo沉默良久,忽然也笑了。他起身,从柜里取出一瓶酒,倒进碗里:“加点烈的,才压得住味儿。”
两碗相碰,汤花四溅。
当晚,刘邦回到未央宫,发现张良在静室门口等他。
“冯叔回来了。”张良说,“跪在档案室门口,说要辞职。”
“不让他走。”刘邦往灶里添了把柴,“让他管‘民间监督’信箱。以后所有举报信,先过他这关。”
“他还说……”张良顿了顿,“那麻纸是他三年前发的员工福利,全公司就咱们沛县这几个人用。”
刘邦点头:“所以味儿才认人。”
他从灶膛里抽出一块铁片,是上次烧剩下的雷暴遥控残片。他用刀在背面刻了几个字:第92次危机公关。
刻完,扔进锅里。汤正沸,铁片一沉,冒了个泡,浮起一丝焦香。
樊哙掀帘进来:“兄弟会群里炸了,说要扩招,现在连炊事班都想报名。”
“招。”刘邦搓搓手,“门槛就一条——得能闻出狗肉里的阴谋味。”
陈平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新信封:“刚收到,监管局回函。”
“拆。”
“没拆。”陈平把信递过去,“信封上有字——‘请转交沛县民间监督联盟收’。”
刘邦接过,信封背面果然印着一行小字。他眯眼看清,笑了。
信封油渍边缘,隐约还能嗅到一丝熟悉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