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一条更明晰更安全的路可以走，为何非要让天下生灵涂炭？
“你怎么知道我没走？”赵嬛脸上的笑突然变冷，不复之前的漫不经心。
“顾清白，上天只是给了你一个好出身，不曾跌入泥沼，怎么能体会那种越挣扎越绝望的感觉？”赵嬛语气凉凉，却没有楚天错料想中的癫狂。
“万剑宗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地在走吗？”赵嬛笑的意味深长，“结果怎样，你比我清楚。”
“容华长老是你的人。”楚天错语气冰寒。
“那你可冤枉他了，”赵嬛笑，“你们人修总是相互怀疑。”
“我只是告诉他，若是能让修仙界接纳化妖，化干戈为玉帛，能让修士与化妖都有所助益，他便说动了万剑宗。”
“你利用他。”楚天错眉心越皱越紧，她心中自然也清楚，修仙界对化妖的歧视一直都在，并不是一个人微薄之力能改变的。
她清楚，赵嬛也清楚。
还真是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个遍。
甚至让人说不出话来。
“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能说是利用。”赵嬛脸上得意之色愈加明显，“你也看见了，修士就是不知好歹，她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命是命。”
“当魔族攻来，他们自顾不暇，化妖就是他们可以团结利用的工具，”赵嬛语气森寒，“而一旦危机过去，他们便立刻露出豺狼本性，将化妖视为奴隶、玩物与敌人。”
虽然那些危机是她刻意而为，她让魔族成为化妖和修士共同的敌人，却没想过，当外部的敌人消失，化妖与人修的情谊也就到头了。
“阿摇替我护着妖盟，替我放出魔尊，替我走上那条半路入歧途的道路，将其拨乱反正，替我一步步走到今天，我自然舍不得动她。”若不是这样，这世上有谁是她带不走的！
赵嬛看着眼前人，她在将自己的计谋全盘托出，至此阴谋变阳谋，此为攻心。
她所做的一切都师出有名，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都是情势所逼，为人所迫，她看破天道，却只能困于浅滩，一生所愿，也不过是为求化妖能有尊严地活下去而已。
当年，她说动了容添，说动了风摇光，或许今日，她也能说动顾清白。
赵嬛眼里压抑着期待，连一直捏在手里的青瓷茶杯也放在一旁，那双眼睛此刻平静至极，无人看见沧海下的潮水翻涌。
她一个人的惊涛骇浪，已经哗然喧嚣了近千年，无人可诉，无人可懂。
“顾清白，你爱上的楚天错也是化妖，帮我就是帮她！”
“若我败了，化妖在这世上，将永远都是任人宰割的玩物。”
“难道说，你爱她，却不关心她的境遇，她的家族，她的未来与百代吗？”
“若是她活着，还敢再爱你吗？”
“若是她死了，你对得起她的爱吗？”
楚天错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心。
倘若此刻是顾清白，她或许已经犹豫。
赵嬛的攻心计就要成功也说不定。
可眼前人是楚天错。
她的心痛溢于言表，却保留着绝对的理智。
她代替顾清白露出迷茫与纠结，表象之下压抑着心疼与愤怒。
赵嬛竟然在利用顾清白对自己的感情。
她的出现，也是赵嬛设计中的一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