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瑜与崔恒等人不敢有半分耽搁,一路急驰,终在邺城外三十里截停陈文邵的专列。
而后的半炷香里,三位封疆大吏加上一位武将之首,四个位高权重的国之重臣神色凝重地围坐议事。
最终议定,留一人在此恭迎陈蒨圣驾,其余人则合兵一处,由陈文邵牵头先行驰邺城,阻止那近百万的疯子向周围的郡县继续蔓延。
陈瑾瑜和崔恒两人对视一眼,皆抱着躲得过初一,就一定还能躲得过十五的想法,以二比一的优势将这接驾的任务让给了王秉,而他们俩则是选择杀回邺城,继续和那些疯子们过招。
待列车刚驶到邺城外十五里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冲破风幕,直往陈文邵鼻腔里钻。
那气味绝非寻常厮杀可比,压得人喘不过气。他眸色一凛,没半分迟疑便对身侧的长史吩咐道:
“减速!让全军抓紧时间检查兵器、披甲,就地完成武装!”
列车刚把速度压下来,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吱呀”声还没散,士卒握枪的手就先沁出了汗来。他们扛着最新列装的步枪,分作两队贴紧铁路两侧的荒草,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可没人敢低头擦,只把目光盯在前方,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短。
突然,一阵熟悉的笑声像生锈的锯子刮过骨头,从四周的树林里钻了出来,那声音宛如是是恶鬼的狞笑,尖锐、癫狂,裹着风直往耳朵里灌。
陈文邵一把推开身边草木皆兵的护卫,不顾他们阻拦,已经踩着车厢边缘翻上顶部观察台,望远镜几乎是瞬间按到眼前。
镜片里的画面让他瞳孔骤然收缩,数年前美阳那片尸横遍野的土地仿佛活了过来般,他们像是某种野兽般在地上狂奔,速度快到已经脱离了正常人该有的范畴,有的手里攥着带血的半截残肢,有的提着不知从哪里拧下来的首级,一边发出“桀桀”的怪笑,一边嘶吼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还没等陈文邵缓过劲,地面突然开始发颤。望远镜扫向远处,他不由被这突如其来一幕惊的轻啧了一声。
只见尘烟像黑色的巨浪般滚过来,大队骑兵裹在里面,马蹄踏得泥土飞溅,马上的疯子们个个笑的癫狂,直往列车方向冲。
为首的一名校尉像是还觉得不够过瘾,竟直接在马上脱下裤子,对着列车的方向就开始导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为要命的,骑兵后面,密密麻麻的疯子举着弓弩,箭尖泛着血红色的光,还滴着黏糊糊的液体。
陈文邵一眼就猜了出来,那箭头是被“附魔”过的,对正常人来说,哪怕只是最为轻微的擦伤那都是致命的。
风更急了,血腥味混着疯子的嘶吼在陈文邵的耳边回荡,让他是倍感压抑。骑兵离列车只剩十里,箭尖已经映出冷光,而周围树林里的疯子也开始往铁路这边涌,他们的笑声、骂声、嘶吼声缠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列车和所有士兵困在中间。
将、将军!它们……它们快冲过来了!”
观察台上的士卒整个人都在抖,新配的机枪架在台沿上,却被他握得不住晃悠,指节捏得发白,掌心的汗顺着枪身往下淌,滑得几乎抓不住。
他的声音像被掐住的破风箱,发颤不说,还裹着浓浓的哭腔,眼睛死死盯着远处。
“再不开枪……咱们都要被他们杀了!将军!求您下令吧!”
被吵的心烦意乱的陈文邵一把将人扒拉到后面,换了个还能沉得住气,没有被吓到的心腹来接替其操控机枪,而后便继续远眺疾驰而来的骑兵,等待着反击的时刻到来。
直到那群拿着弓弩的疯子也进入到队尾的巨炮射程后,他这才一把拉过自己的司马吩咐道:
“传令队尾的三门轨道炮,命他们现在开始装弹,装填完后直接朝着骑兵后面的那群拿着弓弩的疯子发射!”
“是,将军!”
随着令旗挥下,三声巨响就在天际线上炸开。炮口喷吐的火舌舔舐着空气,排山倒海的气压重重砸在那群疯子当中,裹挟着数十万块弹片将方圆百米内的活物瞬间被撕成肉泥,就连马骨都炸得飞起来。
最前头的疯子虽没被直接掀飞,可胯下战马早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响所惊扰,前蹄腾空人立,甩着脖子挣断缰绳,疯了似的原地打转,把背上的疯子狠狠甩在地上。
那些摔得满脸血的疯子还没爬起来,列车上成排的机枪就开始宣泄火力,枪口火链压根没断过,子弹像暴雨似的泼过去,转眼间就把他们射得浑身尽是血窟窿,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数十万的疯子在不到十万的魏军持续火力压制下,连靠近列车百米都难以做到,不过数个时辰的时间,列车两侧就堆起了小山高的尸体。
剩余的疯子则是在队尾的一个穿着晋军甲胄的疯子带领下,缓缓向北撤去。而魏军这边所携带的弹药也基本告罄,只得原地固守,等待补给。
邺城以南的局势经此一战基本算是转危为安,安阳、长乐、荡阴等地的危机相继被解除,而邺城以北的疯子却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广平、阳平两郡的数个县均遭到不同程度的袭击,致使相继沦陷。
直至崔绍谦在陈蒨的授意下,电告清河的崔家部曲向西进驻馆陶、曲梁等县,才算勉强遏制住北方不断恶化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