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染刚一回到家,蔡桂香这张嘴就合不住,对陶染问东问西。
当她看到陶染把户口本和结婚证挨在一起放到抽屉里的时候,她终于如释重负,长吁短叹了一口气。
陶德旺的眸子里闪烁着欣喜,阳台上的喜鹊一清早,就扯着嗓子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蔡桂香一想起和陶染和陆云尘拍结婚照的照片,她就觉得自己的好福气,正浩浩荡荡的向她赶来。
前半生吃生活的苦,公婆的刁难,后半生,她蔡桂香就要享陶染的好福气,在村里挺直腰杆。
只是,这陶染从一进屋,就耷拉着脸,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蔡桂香推门进入:“你说你,我咋给你交代的?出去领个结婚证也就罢了,让你不要空手,你不给我和你爸,陶星买衣服和鞋子,你自己买些包,化妆品回来也行啊!结果,你倒好,两手空空,是陆云尘不想给你买,还是你压根就不想要,你找了这么有钱的主,我跟你说,这陆家的钱,你不花白不花,就你骨头硬,就你脸金贵,这钱,你给谁省的?傻到家了!”
陶染听到钱的字眼,心口就堵的难受,想到这两天,屈扬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平静的湖面再次激起了波澜。
静下来的时候,这颗心就像钟摆一样,让她踌躇不定。
对她好点儿,这朴实而又真挚的话语,紧紧地撕扯着陶染的心。
如果屈扬也有陆云尘这样优秀的条件,家人怎会逼着她和屈扬分手?
陶染斜睨着蔡桂香,心里早已五味杂陈。
她讥讽着:“妈,过去你见钱眼开,如今,你还是为钱,什么话都随心所欲乱说!没有一丁点儿改变,钱比你闺女,还有这人与人之间的真情都重要?”
陶染这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在兴师问罪,蔡桂香听到陶染这么一说,她叫嚣道。
“你个死闺女,你让我怎么说你?我是拿陆家一分钱了,还是吃他家一口饭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是你答应陶大捶的冲喜,咋了?领了结婚证,你又想反悔了?你要想反悔也行,你问问陆云尘,他同意不同意和你换离婚证,简直是不识好歹的东西,还怪老娘的不是?数九寒冬,四季轮回,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
蔡桂香说完,鬼哭狼嚎在那儿嚎叫着。
看到陶染不搭理,她啐了一口唾沫,挤出来了几颗金豆。
她仰天长叹:“冤孽啊!冤有头,债有主,我咋生了一个气人包?该结婚了,还不让我省心,这是要克死我的前兆啊!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把这个灾星生下来,直接用被子捂死她算了!我蔡桂香的命好苦啊!”
陶染想到屈扬和他说的那番话,她对屈扬有深深的愧疚。
她的愤怒像爆发的火苗,在心里熊熊燃烧。
“妈,你有本事,你现在捂死我算了,捂死我这婚也不用结了,我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就当是我欠你的!这命,我还给你!”
蔡桂香怒火攻心,她抬起手臂,就要给陶染一巴掌,却被陶德旺拦了下来。
他厉声呵斥:“你这是作甚?这一巴掌下去,是要把陶染往外赶啊!你打的利索,她还会回来?这婚还结不结了?结婚照都已经拍过了,陆云尘要是过来问咱要人,我看你怎么给陆家一个交代?”
蔡桂香气势汹汹:“这陶染敢说,我就敢做,以前,为了屈扬,她不顾我们劝说,直接来到了埠邱县,一去就是几个月,连个电话也没有,这陶染把你我当什么了?为了她,你把我打了, 你自己也病倒住进了医院里,她和陆云尘领了结婚证,她又能去到哪里?你以为,屈扬还会要她?别做梦了!离开陆云尘,她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条件吗?这叫什么来着?对,叫——不识抬举。”
有了结婚证,这成了蔡桂香可以拿捏陶染的有利抓手。
陶染气不打一处来:“妈,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屈扬,以前,你怎么对待他的,你不知道吗?我也不知道我去哪里?怕是让你失望了,这个婚,我不结了,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谁愿意结谁结?”
陶德旺咬了咬唇:“闺女,话是这么说,证领了,可仪式还没办,你爷奶那边,还等着吃喜糖呢!你妈不会说话,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就当她说这话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妈啥人,你还不清楚?”
陶德旺话音刚落,一阵臭气从蔡桂香的裤缝溜了出来,无声无息,让人没法呼吸。
“上不了台面的家伙,真是不主贵!”
陶德旺从中活着稀泥儿,他是不想得罪蔡桂香,也不想得罪陶染。
尤其是蔡桂香和他来到秋水县城之后,蔡桂香为了照顾陶星,起早贪黑去做环卫工不说,陶大捶生病的这件事,他时常回不来,他也能感受到蔡桂香对这个家庭的付出。
在陶染的婚姻大事上,虽然蔡桂香的做法,也让她感到不屑,嘴碎起来唠唠叨叨个没完,但是,就冲喜这件事来说,陶德旺不容置疑的和蔡桂香保持了一致的意见。
当陶德旺看到陆云尘是发自内心的对陶染好时,他也默认了陶染和陆云尘的事,对陶染的愧疚,也变得习以为常。
男要娶妻,女要嫁郎,再正常不过!
他期待着陶大捶活的长长久久,也希望他的陶染沐浴爱河,永远幸福。
临到结婚,屈扬的名字,成了争吵的导火索,这让陶德旺没想到。
从门市转让之后,陶染把钱还给了屈扬,看不到希望的结果,她不想欠屈扬太多,说了分手之后,她的身心没有一刻有过好受过。
她以为屈扬会回心转意,结果连只言片语都没有,如果不是屈扬给她说过打电话的事,她到现在还被蒙在其中,屈扬被动的等待,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疏远。
原来是被陶德旺拦截了消息,还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也不告诉自己?
只怕蔡桂香也是早先知道的,她是最后一个知晓者而已。
陶染冷冷地看着陶德旺:“爸,我对你无条件的信任,为什么要欺骗我?”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陶德旺猜测出陶染要对他什么。
他愣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我骗你什么了?你这丫头,爸疼你都来不及,我会忍心骗你吗?”
陶染感受到了陶德旺和善的外表下,藏着虚伪奸诈的心思。
她冷笑道:“如果说檀木林对我造成的伤害是意外,那么,屈扬和我无疾而终的感情,是你故意为之,爸,你真让我失望!屈扬给你打电话,让你给我转话的消息,为何不说?到现在,你一还直隐瞒着我?在这个家,到头来,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陶德旺瞪了蔡桂香一眼,他提醒过,屈扬打电话的事不要对陶染说,如今,婚期就要临近,陶染还是知道了。
蔡桂香心知肚明,瞥了一眼陶德旺。
“瞒不住的总归是瞒不住,现在,闹起来了,还有用吗?”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让陶染心烦意乱。
她愁眉不展,陆云尘的电话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