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长叹一声,声音低沉了下去:“只可惜大贤良师昔日救国救民的初衷早已荡然无存,如今多沦为杜远等打家劫舍、欺凌乡里之流,实在令人心寒。”
他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刘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火光中闪烁着一丝精光。
他叹道:“备虽不才,然始终以匡扶汉室、护佑百姓为己任。如今天下纷扰,奸臣窃命,主上蒙尘。”
说到这里,他有些痛苦地望向西北长安方向。
肩头的伤痛让他微微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备欲伸大义于天下,却苦于力单势孤。见壮士一身好武艺,更兼忠义之心,明珠暗投,身陷泥淖,备心实痛之。”
刘备的声音温和,向前迈了一大步,伸出右手指向南方,“壮士可愿随备共图大业,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虽前路艰险,但吾等问心无愧!”
这番话正说中廖化心事,他本是黄巾军中少有的良心未泯之人,早就不满黄巾军中后期的腐化与暴行。
今日更是亲眼目睹杜远等人如何从反抗暴政的义士,堕落成为只欺压良善百姓的匪徒。
他苦无出路,空有一身武艺和抱负却无处施展。
今日得遇名声在外的汉室宗亲刘备,不仅被其所救,更亲见其仁德风范与胸怀大志,顿时觉得找到了真正的明主。
廖化当即不顾臂伤剧痛,推开正在为他包扎的亲卫。
他单膝跪地,抱拳郑重道:“某廖化一介武夫,蒙刘公救命之恩,此生难报!更感刘公仁德之心,胸怀天下!”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刘公乃汉室宗亲,以天下苍生为念,正是某廖化心中期盼的明主!”
“若刘公不弃,某廖化愿效犬马之劳,此生追随左右,绝无二心!”
刘备闻言大喜,连忙亲自俯身搀扶他起身。
这个动作牵动了肩头的伤势,鲜血从粗布包扎处渗出,令他眉头微蹙。
但他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得元俭相助,实乃备之幸也!天赐我一员忠义大将!快快请起!”
周仓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好!俺早就知道元俭兄弟是条汉子!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跟着主公,杀尽天下不平事!”
说着他用力拍了拍廖化的肩膀(幸好是没受伤的那边),蒲扇般的大手差点将廖化拍个趔趄。
简雍也抚须微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元俭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主公又添一臂助,可喜可贺!”
他注意到刘备肩头渗出的血迹,悄声吩咐亲卫取来干净布条和伤药。
自此,廖化这位原本历史中蜀汉的重要将领,在此平行时空下,因一场意外的遭遇和刘备的及时救援。
其命运轨迹得到了提前,并更加死心塌地地加入了刘备的麾下。
他感念刘备救命之恩,又为其汉室宗亲的身份和宣扬的仁德大义所感召,成为了刘备麾下继周仓之后又一员可信赖的大将。
刘备当即命人取来清水干粮,与廖化席地而坐一起分食,并让随行的弟兄们稍事休息。
虽然前路依然艰难,但有了周仓、廖化等忠心将领的加入,刘备心中的希望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他望着遥远的南方,目光却是异常的坚定。
他知道,自己的复兴汉室之路布满了荆棘,但才刚刚开始。
稍作休整后,一行人整顿行装,在廖化和周仓一左一右的护卫下,继续向深山中黄巾营寨行进。
刘备的精神因廖化的加入振奋了许多,就连肩头的伤痛似乎因此而减轻了许多。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山峦,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在廖化这个熟悉路径的向导引领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刘辟、龚都的营寨。
那营寨倚仗险峻山势而建,粗糙却坚固的木栅栏蜿蜒盘旋。
哨塔上人影绰绰,时有小队人马巡逻出入。
气氛森严,与山下荒芜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刘备不由得深深长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因为他知道,此刻新的挑战就在眼前,岂容他有丝毫退缩。
众人来到了黄巾军营寨门前,一队黄巾兵士迅速拦路,刀枪并举,戒备森严。
为首头目面色凶悍,眼神警惕地扫过刘备一行人。
尤其在周仓那柄显眼的鬼头大刀,和刘备虽落魄却难掩不凡的气度上停留片刻。
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速通姓名!咦!廖化,竟然是你?你不是随杜远头领下山去巡哨了吗?”
廖化抢先一步,忍着臂伤拱手道:“王兄弟,劳烦速速通报二位渠帅。此乃贵客涿郡刘备刘玄德公,特来共商大义!”
那头目一听“刘备”之名,面色骤变。
显然他早就听说了其之名,更知晓朝廷海捕文书上那高昂的赏格。
他眼神闪烁,犹豫片刻后对左右道:“都把眼睛擦亮了,好好看住他们!三狗,你赶紧去通报二位渠帅。”
名叫三狗的黄巾贼应了一声,便转身疾步如飞,入寨通报去了。
寨内聚义厅中,几支燃烧的火把噼啪作响。
座中两人正是刘辟与龚都,正在为近日粮草匮乏及官军围剿而绞尽脑汁。
刘辟身材粗壮,面色黝黑,一掌拍在案上:“那杜远下山许久,怎地还不回来复命!”
龚都则略显精瘦,捻着几根胡须。
他眼珠转动,正待说话,忽见把守营寨门的一个黄巾贼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报!二位渠帅!寨门外廖化引了数人求见,其中一人…据说是涿郡刘备刘玄德!”
“刘备?”刘辟猛地站起身,面露惊疑,“就是那个在长安刺杀大将军刘昆未成,被朝廷画影图形、重金悬赏的刘备刘玄德?他怎会跑到俺们这山沟里来?杜远呢?廖化怎会与他一同回来?”
龚都眼珠急转,压低声音道:“大哥,此人如今是朝廷头号的悬赏通缉犯。大将军刘昆一统北方,拥兵百万,威势正盛。”
“俺们窝在这鲁阳旮旯尚且战战兢兢,若收留他引得大将军派遣猛将率军来攻,岂不是自招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