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死死攥着报纸,指节发白,报纸边缘被捏得皱成一团。
“噗——”一口血猛地从周卫国嘴里喷出来,溅在报纸上,染红了父亲的照片,也染红了那刺眼的标题。他身子一歪,险些栽倒。
萧雅刚跨进门,就见周卫国半坐在地上,嘴角挂着血痕,脸色白得像纸,她心猛地一揪,冲过去扶住他的胳膊,声音发颤:“阿文!阿文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伸手想去擦他嘴角的血,指尖刚碰到他脸颊,就被他微微偏头躲开——他不想让她沾到这刺目的红。
周卫国喘着气,抬手按住她的肩,哑声说:“我没事……别慌。”可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渗出冷汗。
萧雅转头看向张仁杰,眼里瞬间燃起怒火,刚才进门时的急切被怒气取代,声音陡然拔高:“张政委!又是你!从上次的情报到这次的报纸,你就没安过好心!卫国哪里碍着你了,你非要一次次针对他?”
张仁杰被她吼得一个激灵,手里的报纸差点没拿稳,慌忙后退半步,脸上堆起无辜的表情:“萧校长,你这话说的!我也是按规定办事,怎么就成针对了?这事真跟我没关系,是……是情报有误!”说着,他眼神躲闪,手忙脚乱地把报纸卷成一团,“我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就往门外冲,脚步踉跄,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
萧雅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头又急忙看向周卫国,语气瞬间软下来,带着哭腔:“阿文,我们去医务室,快,我扶你起来……”
周卫国靠在她身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着站起身,扶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头:“没事……扶我坐会儿就好。”
团部的空气比上次更沉闷,油灯的光打在张仁杰手里的报纸上,那标题像块冰,冻得人心里发沉。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不是说要召开党委会吗?”张仁杰问,见无人说话,继续道:“好,就算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那么我问你们,你们真的了解周卫国这个人吗?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我跟周卫国之间根本没有个人恩怨,如果说我对他有意见,那也是为了革命工作,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实情,周卫国的父亲周继先是江苏省苏州维持会会长,大汉奸。”
“都看看吧,”张仁杰把报纸推到桌中央,“周继先的事,白纸黑字,还有照片。周卫国身为他的儿子,我们不得不重新考量……”
“考量什么?”赵杰率先拍了桌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一张来历不明的报纸就想定人罪?周老爷子是什么人,虎头山谁不知道?”
陈怡拿起报纸,指尖划过照片上周继先僵硬的脸,眉头紧锁:“这照片太刻意了,周老爷子眼神不对,像是被胁迫的。张政委,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仅凭一张报纸就质疑周团长,不妥。”
张楚推了推眼镜,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同意陈怡同志的话。周卫国自加入队伍以来,战功赫赫,从没出过任何差错。他父亲的事若属实,我们该查;但若有蹊跷,更不能草率定论,寒了战士的心。”
鲁震明蹲在地上抽着旱烟,烟锅子在鞋底磕了磕,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周团长打仗不要命,对弟兄们掏心窝子。他爹的事,我不信。”
张仁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要反驳,门外突然传来通讯兵慌张的呼喊:“报告!不好了政委!”
“什么事?”
通讯兵撞进门,气喘吁吁:“团长……周团长他吐血了,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