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下来，就被薛怀仁和张氏抛弃，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害你的是她们，你有什么资格，迁怒到我的身上？”
云昭掐住了苗氏的脖子，手上用力，看到她青筋暴突的模样，发出冷笑。
“说吧，我倒是想知道，你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恩怨纠葛！”
苗氏本来是南诏人，甚至身份不凡，乃是出自部落的圣女一脉。只是，她性格活泼，一直很向往外面的世界。所以，经常偷偷跑去汉人的地方玩耍。
天真不谙人事的少女，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复杂。她被那些从未见过的繁华之物迷住了眼睛，轻信了恶人的谎话，被人贩子卖到了京城，从此远离家乡，永失自由。
虽然她从小都在练习蛊术，可学的，多是些驱毒治病之法。而且，蛊虫极难养成，只有在南诏之地，多是瘴气毒物，天生适合蛊虫成长。到了京城，她甚至连养蛊的能力都没有。
无论是毒物还是药植，都价值不菲，她哪来的钱财呢？甚至，她自己都成为了被人买卖的货物。
因为容貌出众，她被好色的薛怀仁买下，成为了他后院的姨娘之一。薛怀仁长得不错，又擅长甜言蜜语哄女人开心。虽然失去了自由，可在侯府衣食不愁，薛怀仁又宠她，久而久之，苗氏便认了命。
张氏这个当家主母，表面上温柔大度，实际上却见不得任何一个妾氏得宠。在她没有生下嫡长子之前，更不会允许妾氏怀孕。可偏偏，苗氏在张氏落胎后最痛苦的时候有孕了。
如此一来，苗氏自然便成了张氏的眼中钉，肉中刺。趁着薛怀仁回乡祭祖，府上只有她一个当家主母，张氏给苗氏灌下了打胎药，将她关在柴房，更是和杨嬷嬷商议，要将她卖去青楼。
青楼那是什么地方，一旦进去了，还有什么活路？好在这些年来，因为薛怀仁的宠爱，苗氏存了些银子，有了些自保的手段。
她早就防着张氏害自己，所以提前备好了药和银票藏在身上。一把火烧了柴房，趁乱逃出了侯府。苗氏很清楚，她留下来，必死无疑。薛怀仁回京还有半个月，张氏要对付她一个妾氏轻而易举。
这些年来，她从未停止过想念家乡，想念自己的族人。所以，她打算无论多难，也要回去。至于孩子，她其实根本没想过留下来。
可是，张氏给她灌下去的堕胎药极为伤身，当时她的情况，很有可能孩子打下来了，她自己也会跟着一起死。为了自救，她只能想尽办法保胎。
一个年轻的妇人，大着肚子，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活着到达南诏？当她历尽千辛万苦回到了家乡，却因为怀上了汉人的骨肉，被族人厌弃和驱逐。
“那个时候，我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独自一人在山野林中，分娩生下了征儿和晴儿。听到孩子的哭声，我这才回过神来，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勇气。”
“大小姐，你可知道，带着两个孩子独自求生，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和野狗抢食，乞讨，大冷的天洗不完的衣服，去码头上搬货。跪下给人磕头，被那些游手好闲的男人欺辱——”
“征儿和晴儿跟着我，更是从小便是在苦水里面泡大的。我们遭受的所有的磨难，都是拜张氏所赐。你说，我这心里怎么可能不怨，不恨呢？”
苗氏回忆起过往，脸上满是痛苦和怨恨。万幸的是，她还有一手浅薄的医术和蛊术，机缘巧合之下进了镇西大将军的府邸。即便是这样，在府上的时候，也并非一帆风顺。
说巧合，其实，都是苗氏的费心筹谋。她知道了将军夫人出门的时辰，所以找机会接近她下了毒，再出面解毒，如此而已。
南诏边境的山野之中，到处都是毒物，可对于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苗氏来说，并没有什么危险。相反，这里还是她的宝地。
她开始重新炼制蛊虫，帮助儿子得到将军嫡女的青睐，改变卑微的命运。即便，这付出的代价，是她的寿命。
“所以，我要让征儿成为淮安侯，让晴儿有高贵的身份，可以嫁给她喜欢的人。大概连老天爷都知道张氏作孽太多，让她病死异乡。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遇到了薛怀仁，顺利回京，让征儿和晴儿认祖归宗，得偿所愿。”
“大小姐，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对不住你。可是，谁让你是张氏的骨肉呢？所以，我这心中，一点也不后悔。这一切，本就是我们该得的！”
云昭冷笑了一声，她懒得和眼前的人争辩什么，而是取出毒药，又强行灌到了苗氏的嘴里。
“我不杀你，可是我要你生不如死地活着，直到死的那一天。你要是有本事解，那就好了之后再来试试我的新毒，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下毒更厉害！”
杀了她又有什么用呢，就让薛晴亲眼看着她痛苦就行。
云昭松开了苗氏，又来到了薛晴的面前，她看向了她腰间的锦囊，全部扯了下来。
“住手！薛云昭，你要干什么！”薛晴脸色大变，想要抢回来。云昭哪里容得下她放肆，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薛晴脸上，顿时多出了一个红红的掌印。
薛晴即便会一些拳脚，可她擅长的是鞭子，再加上如今被素影和素心制住，刚刚才解了毒，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她的反抗，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云昭不能杀她，却不见得不能教训她！萧眷已经回宫，不会因为蛊虫的原因来阻止自己。
“你的身上，应该还有别的蛊虫吧。你以为，我会让你继续留着防身吗？”
“薛云昭！你这样对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等着，到时候，我会让太子殿下替我做主，今日之仇，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薛晴恨恨地开口，即便是如此境地，她也依然有恃无恐。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报复！”
云昭冷眼看着她，若不是为了阿眷，她此刻早就取了薛晴的性命，哪里还容得下她放肆！
她就不信，这情蛊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