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这里有一份地契和一些珠宝银钱,顾相说认不得,夫人可认得?”趁着顾氏夫妻间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言靖之示意手下人把证物递到顾夫人面前。
顾相见状,紧紧握住椅子扶手,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怒目圆睁地瞪着顾夫人。
他试图用眼神向夫人传达警告之意,可惜,他却用错了方法。
顾夫人此刻满心恼怒,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
她一看那熟悉的地契,顿时杏眼圆睁。
“这些,怎会在此?”顾夫人惊讶地说道,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与诧异。
“顾夫人认得?是这小哥说,有贵人看上了他家妹子,赏给他们的。说是给他们安家。”侍卫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眼神却始终留意着顾相和顾夫人的反应。
“胡说八道!”顾相还不等顾夫人说什么,便气得猛地站起身,手指着侍卫,吹胡子瞪眼,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背着我在外养外室!我说呢,怎么账上的银子地契莫名其妙地少了。
还说什么出去打点事情,没想到,居然是养女人!”顾夫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手指着顾相,气得浑身发抖,就差直接扑上去与他理论。
大皇子看到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好,无奈地闭上眼,心中满是对顾相的埋怨。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妇人知道?
顾相则涨红了老脸,意识到自己中计,却已经为时已晚,只能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当初这么做,是他原以为管事能把这些财帛地契重新拿回来。
不料,对方人不但没死,还留下了这些。
“把顾夫人带走。”堂上主审官一拍惊堂木,几个侍卫便将还在骂骂咧咧、哭泣不止的顾夫人带了下去。
听到这里,身处内阁旁听的皇帝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
“顾相,可还有什么要说?”言靖之看向顾相,目光冷峻。
“哼,区区几分薄产,何足挂齿。御史大人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想构陷本相吧?”顾相仍试图强装镇定,嘴硬地狡辩着。
“区区人证物证,只是涉及贿赂一事,皇商之事看似可大可小,算不得大罪,但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却是性命攸关。
大皇子妃言氏已经为此身故。人命关天,就绝非小事。带证人!”言靖之声音洪亮,字字有力,仿佛重锤一般敲在大皇子和顾相的心上。
居然还有证人?
相国和大皇子心中忐忑不安,游移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发生。
“今日不但要审皇商案,还有黑市倒卖人口案,以及南浔草菅人命,私自开矿.......”言靖之神色严肃,一口气列出一长串要审理的案件,惊得大皇子再也坐不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些案情不是都已经处理完了吗?”
“是啊,大皇子唯恐不知吧?南浔贪墨案确实已经告一段落,但黑市的贩卖人口案却与南浔挂钩,经查明,原来是当初私自开矿的要犯还有漏网之鱼。”言靖之冷冷地解释道,言下之意,他们已经查到了其他更为关键的罪证。
大皇子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查到又如何,反正一切都没有经过他手。
想到这里,他目光不再看向顾相,而是一脸严肃,不再说话。
顾相没有得到大皇子的眼神回应,心中开始打起鼓来。
这个节骨眼上,这大皇子是想做甩手掌柜,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么?
他心中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
“堂下何人?”随着言靖之的一声喝问,有几个身穿普通百姓服饰的男女,被侍卫领上堂来,他们神色惶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直视堂上之人。
“草民是南浔的百姓,亦是被卖入黑市的奴隶。”其中一个男子战战兢兢地回答。
“你们都是被人拐骗的?”言靖之追问道。
“是,我们原先是听闻京都皇城繁华,就想着来讨口饭吃,却不料,被骗光了钱财,走投无路之下,不得已才做了人家的奴仆。”男子眼中满是痛苦与悔恨,缓缓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可有什么凭证?”言靖之继续问道。
“有,草民身上被烙下了印。”男子说着,便解开衣服,露出身上的烙印。
侍卫上前查看,果然看到他们身上都有烙印,触目惊心。
“你们是自己来的京都?”言靖之又问。
“不是,是在南浔本地,被人骗来的。那人说,他在京都做买卖赚了大钱,就让我们一起跟着来,岂料,对方是骗子。”男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对那个骗他们的人充满了恨意。
“如你们这般的人有多少?”言靖之神色凝重。
男子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草民不知,但与草民一起的就有十数人。”
“他们都是吗?”言靖之看向男子身边的人。男子看了看身边人,点点头,肯定地回答:“是的,大人。”
“若是让你指认当时骗你的人可还认得?”言靖之目光如炬。
“认得,就算他化成灰草民也认得。”男子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带上来。”言靖之高声下令。
当看到一个原本应该是死人的人忽然出现,顾相心中一惊,额头也开始冒汗,心中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人不是死了吗?”
“就是他。是他骗我们来的。还说什么有贵人要相助我们,把我们骗进黑市,还鞭打我们。”原本跪着的人,看到被带上来的人,都纷纷激动地指认。
“堂下何人?”言靖之声音威严而洪亮。
“回禀大人,此人名叫李大双,是个商户,原先与言府有交情。而他时常出入相府,很多账册上写明钱款去向,亦是与相府有关。”
“胡说,本相根本不认识他。”顾相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满是怒容。
那人终于抬起头,当目光触及顾相的瞬间,他的双眼忽然瞪大,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要不是被两旁的侍卫紧紧抓着,他估计会不顾一切地扑向顾相。
“就是你,你个高高在上的相国,许诺我升官发财,许诺我家中独子将来能入官场,还让我签字画押立誓。
还把家中一等丫鬟许配与我,说什么以后就是自家人,我为你赴汤蹈火,去南浔,北境,乃至周边,为你寻来要的人。
还故意将罪责归在二皇子头上,我冒着风险,去黑市做买卖。可你呢,事发后,居然杀我全家!”李大双一口气将心中的怨恨与真相全盘托出,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随着他的诉说,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悲愤交加,直到最后,被侍卫强行按压在地面上。
“你、你、胡说八道、我乃堂堂相国,岂会与你这般小儿做什么联系,一派胡言。”顾相额头青筋暴起,手指着李大双,试图极力否认这一切。
“是不是胡言,相国可以不必如此紧张。清者自清,若是今日这些罪证都不能让你承认,那么,接下来,关于污蔑皇子的罪名定能让你心服口服。传证人!”言靖之神色冷峻,如同重锤一般砸在顾相和大皇子的心头。
居然还有证人?
“这、这怎么可能?”相国忍不住喃喃自语,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此时的他,虽然还在强撑着,但内心早已慌乱如麻。
大皇子坐在一旁,脸色同样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