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筠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书房,情绪激动的一番说辞,令杨易之和长庆都倍感突然,
“若筠,你……”杨易之抬眼迅速与站在若筠身后的长庆交换了一个眼色,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妃,殿下并不是冲动,也是……”长庆面露难色,想替杨侯爷劝劝王妃,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站在面前的王妃身躯摇摇欲坠。
杨易之此时也看到,若筠刚才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此时瞬间变得苍白,伴随额角的冷汗,若筠紧咬下唇显是在强忍疼痛……
不及杨易之转过桌案,若筠已闷哼一声,双手捂住腹部、身体蜷缩向后跌坐下去……长庆站在若筠身后,见王妃忽然止了声身子将倾,一个箭步上前抄住她的后背!
因着这一抄之力,若筠腹部减了大部分的冲击,虽还是坐在了地上,却避免了结结实实的摔倒。
即便如此,若筠只觉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腹中炸开!比以往的胎动不同,难耐的感觉比任何一次剧烈的胎动都要猛烈、都要尖锐!
很快,若筠的腹部已不可抑制的掀起一阵猛过一阵的疼痛,
“啊……”若筠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难以控制的痛呼!
“侯爷,这……”扶着王妃的长庆手足无措,杨易之此时已绕过书案来到若筠身边,长庆忙把王妃转交到侯爷手中,
“王妃这是……王妃莫不是要……”长庆没经过这样的场景,一时语无伦次,
若筠的身子此时已越发蜷缩下去,难以支撑,软倒在父亲怀里!
杨易之此时虽也焦急,心里却已在飞快的筹措,看着怀里的女儿,眼中满是痛惜与无奈,
“长庆,快让人去禀告夫人,马上去接之前找的稳婆和妇科大夫到府上,若筠应该要生了!”杨易之一边吩咐长庆,一边轻轻将若筠横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托住她的后背不让她的腰被过分弯折,
“若筠,你坚持一下,不怕,你母亲早已找好了有经验的稳婆,定会保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
此时,一直守在书房院门口的芷茹和芷舒,听到书房里面异常声响,也已不管不顾的推门而入,
“小姐,这是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的惊呼着冲上来。
“没事,咱们先送若筠回房!
芷舒,你跑得快,快去禀告夫人,速速接之前找好的稳婆和大夫到府上来。
芷茹,你去唤二少夫人,告诉她若筠要生了!让人做好接生需要准备的东西。”
走出书房门,杨易之忽然想起来,转身对惊着还站在原地的长庆道:
“长庆,马上加强府里戒备,安排好一切,然后在书房等我!”
“是!小的领命!”长庆此时才恍然回神,忙躬身领命!
温热的液体透过若筠的衣裙浸湿了裙摆,也浸湿了杨易之的手,同时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要碾碎若筠的骨头!
“孩子……孩子……” 她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破碎的声音,巨大的疼痛和当前未决的变故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杨易之心知今夜的忙碌已经不可避免,再不敢耽搁,抱着女儿大步流星朝内院而去。
内院守门的嬷嬷忙招唤着刚才的小丫头打着灯笼跑在前头,随即又赶紧招呼了两个值夜的同伴帮忙去禀告夫人,好让芷茹和芷舒跟随侯爷去照顾小姐。
征西侯府瞬间灯火通明,整个侯府陷入一片紧张的忙碌之中。
杨侯夫人未雨绸缪,早早就找好了洛城方圆几十里最有经验的几个稳婆,不到半个时辰,两个距离侯府最近的稳婆便已到位。
产房早已备下,就在若筠卧房旁边的暖阁,丫鬟婆子们开始时虽有些慌乱,在二少夫人魏葳蕤的指挥下很快就井然有序起来。
烧热水,备剪刀,煎参汤和催生的汤药……
杨侯夫人在现场坐镇,魏葳蕤吩咐完厨房又跑回到院子里,督促进进出出送东西的仆婢,芷茹和芷舒此时反帮不上忙,只能站在稳婆身后打下手。
从夜半到天明,若筠除了能感觉到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明亮,已经没有精力考虑昨夜书房的事情了。
疼痛如同酷刑,一次次将若筠抛上浪尖,又狠狠摔下。
若筠死死咬着一个以免咬伤嘴唇的帕子,汗出如浆。
不知不觉,窗外的光线开始转暗,若筠的意识被一阵铺天盖地般的疼痛唤醒,她只觉自己的身体正被一把无形的大刀击中,同时耳边响起几个女人的声音,
“小姐,坚持住啊!”
“王妃,时候到了,不疼的时候您就休息,再疼的时候就用力啊!”
“现在不是怕疼的时候,王妃,有多大劲儿现在可都要使出来呀”
若筠凝聚心底的力量,努力调动身体的能量,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无可比拟的剧痛和一片朦胧的嘶喊中,若筠感觉一个温热的小东西滑出了体外……
“生了!生了!是位小殿下!” 一个稳婆欣喜的声音。
若筠无力抬头看,心却稍稍一松,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男孩……是元煜,我们的煜儿来了……
房里一阵忙乱,魏葳蕤张罗着给小世子沐浴、包裹襁褓,芷茹和芷舒不敢离开小姐身边,只能偷眼看着稳婆和有经验的乳母在一边围着先出生的小世子忙活。
然而,还不等若筠喘口气,又一波更猛烈的痛感袭来!
稳婆的声音骤然变得惊慌失措,
“哎呦,这双胎,第二个……胎位大都是相反的,这个果然是脚朝下!
这得有个能转胎位的稳婆或让大夫扎针才行啊!”
“周婆婆,你不是会转胎位吗?找你就是冲着你这个本事来的呀!”杨侯夫人房里的冯嬷嬷急着道。
“可是,老婆子我擅长的是单胎转胎位,生之前摸胎转位。
这……王妃是双胎,产道已开,我这手法粗鲁,万一伤了胎,我可担待不起呀!”
“你怎么不早说啊!”听了周稳婆的推托之词,冯嬷嬷又气又急。
“冯嬷嬷,赶快去问问外面的大夫,看他能不能扎针转胎。”杨侯夫人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马上想办法找补。
冯嬷嬷听了忙着出去找候在外面的大夫。
若筠体力透支多时,产房内顿时被一股紧张又危险的氛围所笼罩。
双生子,第二胎若不能及时调转胎位,时间长了,或产妇体力不支难以保胎儿顺利分娩,或胎儿窒息死于腹中,两种情况无论哪种,那可都是要命的结果,母子俱危!
“小姐,吃一丸二师姐给的催生丸吧,或许能有用呢!” 芷茹捧着青云师姐特意带来的催生丸的瓷瓶,有点不知所措,房里乱哄哄的,只能在若筠耳边大声请示。
若筠疼的无心说话,只扭脸看了芷茹一眼,无力的点点头。
药丸化开,芷茹忙服侍着给小姐服下。药力发散的很快,若筠感觉腰腹处瞬间燃起一阵短暂的暖流,孩子似被暖流摧动,在里面猛地打了一个挺……
胎儿位置似有些许移动,可里面空间有限、胎儿之前倒转的姿势顽固,只一下并没有让胎儿头脚换位,反给若筠带来一股剧烈的疼痛,若筠忍不住痛的“啊……”了一声……
这声痛呼顿时让她感觉胸口憋闷,一口气上不来,意识和力气瞬间飞速流逝,若筠的视线开始模糊……
“王妃!王妃撑住啊!”
“小姐,不能睡呀!小姐,您醒醒啊……”房中的每个人都在呼唤她,鼓励她……
可若筠只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身体越来越轻,自己仿佛要飘出房顶,飞入无边无际的广阔天际……
面前,一朵五彩斑斓的光环环绕着一朵莲花,在她眼前飘来飘去,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跟她玩耍!
“殿下,夫君……你看到了吗?咱们的孩子……她真的回来了!”
若筠感觉心底一阵欣喜,伸手召唤身边的这朵莲花,
“明儿,你听到了爹爹和娘亲对你说的话,对不对?
来,到娘亲这里来!”
话音未落,莲花已顺着五彩光环化作的彩虹飘过来,落到若筠手上的瞬间放射出明亮的光芒,若筠感觉眼睛被晃的睁不开,下意识的闭紧了双眼……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婴儿啼哭响起,如同天籁之音在房间里回旋。
“生了!生了!这次是个郡主!
是一位小郡主!母女平安!
王妃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啊!”
此时已是黄昏,落日余晖透过窗棂,斜洒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