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看着腕子上搭着的外衫,一脸无奈,又返回去,将外衫丢到傅稹手中,再度离开。
模样看起来,有些灰溜溜的。
傅稹缓缓走到梅友乾身侧,坐下,低头看着外衫。
“想笑就笑吧!别憋着!”梅友乾实在见不得傅稹那压不住的唇角,泼冷水道,“她就是做惯了,一时没改过来,以后改了就好了!”
傅稹笑容还未绽出,瞬间消失,眼神如刀,盯着梅友乾。
“我嘴贱!当我没说!当我没说!”梅友乾埋头吃斋饭。
“我觉得公主说得有理!”
梅友乾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话,在傅稹疑惑地看过来时,他才继续道:“催化情蛊不一定非要男女之情,可以是亲情,也可以是友情!”
傅稹眯眼道:“你跟公主说了?”
梅友乾嗯了一声:“司蕴终日待在杨楼街,忙得连轴转,你以为会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了?公主想着撮合你们呢!”
“多此一举!”傅稹低斥。
“谁知道你作死呢?”梅友乾憋笑道,“又是插花,又是温柔体贴!你不会是以为这样做,司蕴会吃醋吧?”
“……”傅稹黑沉着脸。
“圣女已伏诛,这事就了了,你也没必要再装了吧?就算当时闹得不愉快,男人嘛大度一点,不要跟女人计较!”
梅友乾理解不了傅稹,为什么还在惺惺作态?难不成真不要司蕴了?
“大度不了!”傅稹心不在焉地回,语气轻且缓。
梅友乾讪笑道:“那你就熬着!杨楼街的司姑娘,可是很多人惦记着呢!等哪天她跟谁看对眼,要嫁人,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少顷。
门外传来细小的嬉闹声。
傅稹撩眼望去,一行女眷缓步从长廊离开。
嘉飞公主和谢静姝挽着手,说着什么,时不时回头顾一顾司蕴。
司蕴和梅友晴并排走,脸上始终带着笑。
吃过斋饭,脸色红润许多。
一行人走入禅房。
“我瞧着那黄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名门世家的婆母爱立规矩,平民家的婆母粗鄙,嫁人总归不如做姑娘时舒坦!”
嘉飞公主盘腿坐在蒲垫上,以手撑下颚。
“公主就没这个烦恼了!”司蕴沏了四杯热茶,一一奉上。
“怎么没有?我若嫁给傅稹,不也得忍受他那个母亲吗?我得找个无父无母的,性子还得温顺些,能顺我心意的男子!”
嘉飞公主一句话,直令梅友晴险些将刚入口的茶水喷出来。
“怎么?你有意见?”嘉飞公主看向梅友晴。
“看来公主移情别恋了?”司蕴笑问道。
嘉飞公主大手一挥:“我仔细想过了,我跟傅稹合不来!他那臭脾气连你都忍不了,我也就不要他了!”
“那可得抓点紧,找个合心意的趁早成婚!”司蕴突然正色道。
“急什么?慢慢来!”嘉飞公主不以为然。
司蕴眸光微闪,似乎在思虑着什么,过了一会,才叹道:“听说南夷一直想与我朝通婚,不久就会派公主前来和亲,作为交换,随行的王子会带一位我朝公主回南夷!”
“竟有这种事?”嘉飞公主不屑一顾道,哼哼道,“南夷那种穷乡僻壤之地,公主送来京师便是享福,还想交换我朝公主?没门!直接让他们打道回府!”
“我听我小叔提起过,南夷确有这个打算!”谢静姝笑道,“不过就算这事会成,不管谁和亲,也不可能让嫡公主去和亲,不必担心!”
司蕴张了张唇,终归没有说什么。
按理说,是这样!
我朝并非只有嘉飞公主这么一个适龄的待嫁公主,再加上皇上和皇后对嘉飞公主的宠爱,以及谢家的权势,即便南夷指名要嫡公主,也绝不可能送嘉飞公主去和亲。
可前世,嘉飞公主就是为了逃避和亲,离宫出走,死在宫外。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司蕴没想通。
这时,“咚咚”两声轻响,禅房的门被人敲开。
梅友乾站在门外,神色有些焦急,不断给嘉飞公主使眼色。
“有什么直接说,鬼鬼祟祟的干嘛?”嘉飞公主横了梅友乾一眼。
梅友乾急忙走入禅房,着急忙慌道:“方才宫里来人,将傅稹叫走了!说是出了大事!”
“能出什么大事?”嘉飞公主眼神微闪,宽慰道,“别怕!你要怕,现在正好可以先离京,避避风头!”
司蕴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惊道:“莫非你们真去偷千年雪莲了?”
嘉飞公主和梅友乾默契地不作声。
“若宫中真查出来,一棵千年雪莲不至于让嘉飞公主获罪,但你就不一定了!”司蕴看向梅友乾。
谢静姝附和:“偷盗宫中财物,其罪当诛!”
“别听他们的,万事有我罩着呢!你暂时先别回京,千年雪莲给你姐用了吧?你姐也先别回京!”嘉飞公主义薄云天道。
“我听你们的,我还是先离京躲躲吧!”梅友乾胆小如鼠,可不想被拉进宫定罪,拉上梅友晴,“长姐,你随我一起!”
梅友晴瞥一眼司蕴,有些犹豫。
“放心,长姐,司蕴的揉按之术,我已经全部掌握了!”梅友乾信心十足。
司蕴纳闷了,梅友乾昨日刚回,何时学过?
等姐弟二人走了之后,司蕴才恍然问道:“方才傅稹一直在隔壁禅房?”
“应该是的!”谢静姝意味不明地笑道。
“宫中失窃,一棵千年雪莲而已,为何大老远地到这来找傅稹?”
司蕴一句话,直令谢静姝敛去笑意:“恐怕不是失窃这么小的事!”
“既然不为失窃,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啦!我去将梅友乾叫回来!”
嘉飞公主兴冲冲地跑出禅房,却见长廊下一队银甲羽林卫,气势汹汹地走来。
“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请公主回宫!”
领头的羽林卫高声下令,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嘉飞公主目光一凛,看着守在禅房外的两个小护卫,显然不是羽林卫的对手。
谢静姝悄悄拉住司蕴的衣袖,低声道:“羽林卫着银甲,必是揖拿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