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冷光泼在青石古道上,像铺了层碎银。叶辰的靴底碾过一片枯叶,发出细微的脆响,在这死寂的夜里却格外清晰。他身后跟着的七人都屏住呼吸,手按在腰间的兵器上——三天前,他们接到密报,“血影阁”的杀手会在今夜截杀往洛阳送军粮的队伍,而这批军粮,关系着前线十万将士的生死。
“叶大哥,前面就是落马坡了。”最年轻的阿武压低声音,他握着朴刀的手沁出冷汗,这是他第一次随队执行护卫任务,刀刃上的寒气冻得指尖发麻。
叶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两侧陡峭的山壁。坡上的灌木丛黑沉沉的,像蛰伏的野兽,风穿过石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分不清是风声还是人声。他摸出腰间的短刃,这柄“碎影”是用玄铁混合陨铁锻造的,刃身薄如蝉翼,在月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当年他在西域追杀叛将时,就是用这把刀,在十步之内了结了三名顶尖杀手。
“记住规矩。”叶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非必要不恋战,护住粮车是第一要务。若遇突袭,阿武守左路,老周断后,其他人随我冲开缺口。”
话音刚落,坡顶突然滚下数十块巨石,砸在粮车前方的路面上,激起漫天烟尘。紧接着,数十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哨音,直取拉车的骡马。
“动手!”叶辰低喝一声,碎影刃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弧,精准地斩断了三支射向头车的弩箭。他借力跃起,踩在粮车边缘,反手拔出背后的长剑“裂穹”,剑气扫过之处,射来的弩箭尽数断成两截。
“是血影阁的‘鬼面弩’!”老周嘶吼着挥起长盾,护住身后的粮车,盾牌被弩箭射得“叮叮当当”作响,很快布满了细密的孔洞,“他们的主力在左侧山坳!”
叶辰目光一凛,左侧山壁的阴影里果然窜出十几个黑衣人影,脸上戴着青铜鬼面,手里的弯刀在月下闪着幽蓝的光——淬了“牵机毒”,见血封喉。
“阿武,守住!”叶辰脚尖在粮车木板上一点,身影如离弦之箭射向左侧山坳。他知道对付这种杀手不能退,一旦让他们形成合围,粮车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第一个鬼面人刚落地,弯刀就劈向叶辰面门。叶辰不闪不避,裂穹剑顺着对方的刀背滑下,剑脊撞在鬼面人的手腕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的弯刀脱手飞出。没等那人惨叫,碎影刃已从叶辰袖中弹出,精准刺入他咽喉,整个过程不过三步距离,干净利落。
“十步杀一人?”第二个鬼面人狞笑着扑来,手里多了柄短匕,试图贴身缠斗。叶辰却不退反进,左肩撞开对方的攻势,裂穹剑反手撩出,剑光在对方胸腹间划开一道血线。这一剑快得只剩残影,对方踉跄着后退两步才倒下,眼里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明明离着五步远,怎么就中了招?
山坳里的鬼面人越来越多,叶辰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裂穹剑与碎影刃配合得密不透风。他从不用多余的招式,每一次出剑都直奔要害,每一次移动都踩着最刁钻的角度。有时是借着对方挥刀的力道旋身避开,有时是用掌风逼退侧翼的偷袭,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步步都在算计之内。
阿武在下方看得目瞪口呆,他数着叶辰脚下的步子——从踏入山坳到现在,叶辰已连杀七人,每一次出刀都没超过十步距离。有个鬼面人想从背后放冷箭,刚拉开弓弦,就被叶辰反手掷出的碎影刃钉在树干上,箭簇离叶辰的后心不过三寸,却再也递不进分毫。
“这就是‘十步杀一人’……”阿武喃喃道,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兵们总说,叶大哥的刀下从没有活口能超过十步,不是夸张,是真的快到让人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
老周那边渐渐不支,有辆粮车的车轮被弩箭射穿,倾斜在地。叶辰眼角余光瞥见,猛地发力撞开身前的鬼面人,裂穹剑横扫逼退众人,转身冲向坡下。他落地时正好挡在翻倒的粮车旁,一剑挑飞两个试图抢粮的杀手,飞溅的鲜血溅在粮袋上,红得刺目。
“叶大哥,他们的头目在上面!”老周指着山坳顶端,一个戴着金纹鬼面的人影正指挥着放箭,“是血影阁的二阁主,据说一手‘血影刀’杀过三百多人!”
叶辰抬头,金纹鬼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对方似乎也在看他,缓缓拔出一柄狭长的弯刀,刀身刻满了血槽,显然沾过不少人命。
“你就是叶辰?”金纹鬼面的声音嘶哑如破锣,“传闻你能十步杀一人,今日倒要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利!”
话音未落,对方已化作一道红影扑来,刀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叶辰握紧裂穹剑,脚下踏着“踏雪步”,每一步都踩在对方刀风的间隙里。两人的身影在坡上快速交错,刀光剑影搅得月光都支离破碎。
金纹鬼面的刀确实快,招招狠辣,刀刀直奔要害,显然是杀惯了人的路数。但叶辰更胜一筹的是算计——他故意让出左侧空当,引诱对方挥刀砍来,就在刀势将尽未尽时,突然矮身旋斩,裂穹剑贴着对方的小腹划过。
这一剑离着足足七步,却像长了眼睛般精准。金纹鬼面的动作猛地僵住,低头看着腹间的血线,青铜面具“哐当”落地,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
“你……”他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黑血——刚才缠斗时,叶辰已用碎影刃在他手腕划了道小口,牵机毒早已顺着血液蔓延。
叶辰没再看他,转身跃回粮车旁,裂穹剑指向剩下的鬼面人:“你们阁主已死,还要送死?”
剩下的杀手面面相觑,看着满地的尸体和叶辰身上未干的血迹,终于崩溃,尖叫着四散逃窜。叶辰没有追,他知道“千里不留行”不是赶尽杀绝,而是干净利落地解决威胁,护住该护的东西。
老周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尸体,突然笑起来:“叶大哥,你刚才杀那个二阁主,用了几步?”
叶辰擦拭着裂穹剑上的血,淡淡道:“七步。”
阿武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叶大哥,你真能做到十步杀一人?”
叶辰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残月,将碎影刃收回袖中:“不是能不能,是不得不。”他指了指那些粮车,“这些粮食关系着十万将士的性命,一步都不能错,一寸都不能让。所谓十步,是底线,也是护着身后人的疆界。”
老周站起身,开始指挥众人整理粮车。阿武望着那些远去的杀手背影,突然明白“千里不留行”不是说杀人后远走高飞,而是走过的路,要清清爽爽,不留隐患;护过的人,要安安稳稳,不必记挂。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阳光刺破云层时,粮车重新上路。叶辰走在队伍最前面,裂穹剑在晨光中闪着温和的光。他的靴底再次碾过枯叶,这一次却带着踏实的声响——昨夜的十步之内,是生死相搏;而此刻的千里之路,正等着他们一步步踏向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