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廉请缨想去慰问昭毅侯府的女眷,目的自然是想搜出那藏在内宅密室里的五千万两银子。
同样的,皇帝也惦记着这笔钱。
只是昭毅侯现在罪不至死,自然无法启动抄家程序。
估计皇帝原本只是想找到昭毅侯的把柄,进而逼昭毅侯花钱消灾。
只是昭毅侯似乎比较头铁,宁可被剥夺侯爵的身份,也不愿把钱财上交国家。
搞不好,昭毅侯就是觉得大秦支棱不了多久了,还不如舍弃了这侯爵身份,保住千万家产。
再说了,他的侯爵身份还能过继给谢庆隆,完全不妨碍未来的生活品质。
既然昭毅侯不要体面,那么陈廉只能帮他体面了。
但对于陈廉的提议,十三皇子却表现得格外犹豫:“别说你了,连本王都无法进入侯府的内宅,你要明白,现在全京都的勋贵世家都在盯着咱们。”
“如今昭毅侯罪孽确凿,他们不好帮忙出头,但如果我们做得太过的话,一样会遭来他们这些人的反扑。”
“昭毅侯与其他勋贵的关系未必多好,但他们也怕开了这个头,后面会波及到他们头上。”
这涉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也是勋贵世家之所以团结的原因。
一个勋贵被打倒了,其他的勋贵必然会兔死狐悲,担心皇帝接下来还会向其他勋贵举起屠刀。
因此,这些勋贵肯定要尽全力阻止昭毅侯府被一锅端的命运。
“但就这么放弃了,我们之前的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陈廉鼓动道。
十三皇子一阵意动。
为了银子,为了功绩,他又思忖了一会,道:“有一个法子。”
他招手把陈廉叫到跟前,低声道:“昭毅侯的夫人,是武南伯的妹妹。”
点到为止的提醒,让陈廉立刻领悟到了十三皇子的用意。
有这层亲戚关系的话,那或许就可以打着武南伯的名义,进内宅探访一下了。
但武南伯肯定不行。
于是,陈廉立刻想到了另一位相关人士。
九皇子的皇子妃!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本王不知道,也管不着。”十三皇子拍了拍陈廉的肩膀,道:“但如果你能翻出藏在这里的银钱,那便是大功一件,你这试百户的试字,本王可以保证给你去掉。”
十三皇子画完这张大饼,就施施然的离去了。
陈廉则呈现若有所思状。
贺庆风走来好奇道:“殿下与你商量了什么事?”
“头,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陈廉印象里,贺庆风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
贺庆风叹了口气:“我这是怕啊,怕你又给我送惊喜了。”
“放心吧,头,接下来只有喜了。”陈廉保证道。
接着,陈廉跟贺庆风请了个假,就独自离开了侯府,驾马前往朱雀大街。
……
武南伯府。
花圃中,亭子里,皇子妃正手持着毛笔,在宣纸上细细挥描着。
半晌后,当她站直身姿,抬起素手,一个婢女立刻上前接过了毛笔,同时凑过去看着纸上的文字。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婢女呢喃完之后,随即赞道:“王妃,这首诗写得真妙,连奴婢这种不懂诗文的看了,都觉得荡气回肠呢。”
皇子妃捻起宣纸的两角,轻轻吹了口气,想要吹干墨汁,然后淡淡道:“这首诗可不是本宫作的,而是出自太学府。”
“太学府,近来是出了哪位才子先生了吗?”
“那人不是太学府的人,而是御龙台的亲卫。”
“御龙台的亲卫能有这般杰出的文采?当真不可思议!”
“本宫也是这么觉得的,那人当真奇特。”
皇子妃的神情一片幽深,眼眸却熠熠放光。
昨天她去书房请父亲武南伯吃饭时,就看见武南伯在书写着这首诗,当时细细品味了一番后,就觉得惊为天人。
询问之下,她就更惊了。
武南伯告诉她,这首诗的作者叫陈廉,就是那个协助泰王重挫了她夫君九皇子的巡天卫!
“那日在宫廷的中秋晚宴上,这陈廉能写出那首《破阵子》,为父就叹为观止了。如今再看到这首《题菊花》,为父必须得承认,这陈廉堪称是天纵奇才,天资不逊于那些科考头名!”
武南伯当时几乎是不吝赞词,看着这首诗的时候,眼眸也在放光。
他是武夫,对那些伤春悲秋、矫揉造作的诗文,一向嗤之以鼻。
但陈廉的这两首歌,完全戳中了他的G点。
细细品读,犹如久旱逢甘霖,回味无穷。
这两首诗,都蕴含着无尽的壮志豪情,对于他这种戎马半生的将领来说,还有什么能比这能勾起他的情绪?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陈廉和他的女婿九皇子是死对头。
不过他们彼此的关系,目前也不至于太紧张。
毕竟女儿都回娘家呆了这么久。
看女儿的意思,因为知道了九皇子的那些卑劣行径,已经生出了和离的念头。
只是与皇子和离几乎不可能,除非皇子自己提出来。
但即便如此,皇子妃也已经打定主意,终生不回去。
武南伯便想着,此次出征东北,若是能立下大功,再去向皇帝求情,恩准女儿与九皇子和离。
反正武南伯是看透了,这个九皇子心术不正,别说继承大统了,接下来很可能会再次惹出滔天大祸。
到时候殃及女儿和自己家那就麻烦了。
至于皇子妃,当看到这首诗的时候,压根就没顾及九皇子,满心都沉醉在这首诗的意境中。
她打小就尊敬那些才华横溢的大先生,当年就盼着能嫁给一个才子,上演琴瑟和鸣的佳话。
嫁给九皇子的这些年,她虽然遵守妇道,却始终内心惆怅。
虽然监正在她体内植入造化丹,令九皇子不好动她的清白,只是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对她而言终归是一副枷锁。
眼前,陈廉的这首诗,则点燃了她内心早已熄灭的火苗。
那种主宰一切的霸气,让她再次萌生了主宰自身命运的念头。
胡思乱想着,一个仆从匆匆跑了进来,汇报道:“王妃,御龙台一个叫陈廉的巡天卫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