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打!打的好!”县衙里里外外围了众多百姓,纷纷叫嚷道。
苏克绍将惊堂木轻轻一拍,说道:“肃静,武原直你带我去你家中看看,若是果如你所说,本帅恕你无罪,若是弄虚作假,欺骗本官,罪加一等!”
“好,请大人随小人察看,小的若有半句假话,可治我死罪!”徐元直字正腔圆说道。
师爷乃劝道:“都督何必亲力亲为,交给属下代办便是!”
苏克绍说道:“不必了,本帅正要去村落看看百姓如何过活?”
于是,衙役解了武元直,克绍骑马随后,丽水与萱儿也骑马陪同。
出县衙不到十里,便见一个村落,皆是茅草屋顶,土胚墙垣,且都残破不堪,一幅萧条景象。
到了一处院落,木枝扎作藩篱,院子里有几个粗树,遮天蔽日,院内却没有动静。
衙役解着武元直进了大院,武元直便扯着喉咙向破屋喊道:“爹地,孩儿回来了!”
却听不到回应,武元直带着枷锁铁链疾步冲进屋内,两个衙役随后跟着进去。
就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爹地!你怎么就不等孩儿回来呢?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奔头啊?!”
苏克绍心里一沉,众人都不做声,院子里聚了众多街坊邻居,都低头垂泪。
衙役出来禀报:“禀大都督,老人家去世了!”
苏克绍早有不详预感,慌忙翻身下马,直奔去内堂,但见一位衣衫褴褛的干瘦老人,安详的躺在破床上,已经与世长辞。
武原直跪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嚎啕不止。
苏克绍吩咐衙役替他解去枷锁,摘了镣铐,又吩咐孔让去置办棺椁,纸钱香烛等物。
孔让领命去了。
苏克绍扶起武元直说道:“壮士,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
武元直瞪圆了一对大眼,怒火中烧,去自己寝室里取了一杆朴刀,出来道:“让我去杀了那个狗官,摘下人头祭奠父亲在天之灵!”
克绍急道:“原直不可造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帅已恕你无罪,莫在生出是非!”
没藏丽水跟耶律萱儿早执剑在手护在苏克绍身前。
但见吕松更是一个箭步过来,生生将武元直死死抱住。
窦勇则夺下武元直手中朴刀。
徐元直仰天恸哭道:“爹,娘,孩儿不孝,原直无能,生不能让二老安享清福,死又不能报仇雪恨,孩儿苟活在世上有何意义?!”
众乡亲都上前劝慰住武原直,克绍等人都来到庭院,乡亲各自从家中取来板凳,杌子,又去请来族长帮忙治丧。
孔让一路疾行不敢怠慢,置办了棺木香纸缟素之类,叫了辆马车,一路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众乡亲帮着入殓下葬。
安顿已毕,众乡亲陆续散去,克绍吩咐取出十两银子递到徐元直手中,说道:“待到守孝期满,你可去朔州城,寻找苏克绍都督自有安排!”
武元直愣愣的捧着银子,痴傻傻的盯着眼前这位俊朗的少年,喃喃道:“多谢大人开恩赦罪,还送恁多银子叫我如何是好?”
“叫你收下你且收下,守孝期满,酬谢乡亲,也可置办田园,安于稼穑,亦可投军,若有什么困难可去朔州寻我,不可再去寻仇,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官自会为你做主。”
徐元直“扑通”跪倒在地,目噙泪水说道:“大人大恩没齿难忘,待我守孝期满定然投奔大人,但愿为大人牵马坠镫,以报再造之恩!”
克绍取笔墨修书一封,交于原直,说道:“到了城里时,士兵阻拦就出示此信,定然放行。”
徐元直收下书信再拜,克绍等人告辞回了左云县衙。
只因苏克绍坐堂审案,武元直本是罪责难逃,却被无罪释放,黎民百姓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皆说左云县来了个青天大人。因此,许多百姓都来诉冤告状,一时间将个左云县衙围的水泄不通。
克绍遂命吕柏书写告示张贴于城门两侧,大街小巷,但有冤情者限三日内到县衙呈递状纸。
吩咐已毕,师爷将众人俱安排在驿馆暂住,克绍与两位姑娘暂住衙署。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大家都早早起床洗漱,吃了早饭,便去往县衙升堂办案。
苏克绍有意试探一下吕柏,因而让他坐堂,自己则跟丽水,萱儿等人坐在旁听席上。
鼓响三通,衙役两班侍立,木棒杵地曰:“威武……”
吕柏领命,不敢玩忽职守,正襟危坐,干咳了两声,说道:“宣原告入堂!”
传信史高声喊道:“宣原告马氏入堂!”
就见一位夫人怀抱一个婴儿,步入大堂,跪倒便拜道:“民女马氏请大人做主!”
这个女子也就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容貌俊俏,虽然衣衫破旧,却还干净整洁。
“下面跪着女子,有何冤情?快快禀来!”吕柏一拍惊堂木,言道。
“大人容禀,我那夫君自幼父母双亡,止与叔公相依为命,比及夫君长大成人,叔公便为他操办婚事,小女子嫁于夫君,夫妻恩爱,叔公却因家中无钱一直未娶,去年夫君不幸染病,不治身亡,奴家便与叔公相依为命,因大儿只有三岁,小儿尚在襁褓之中,家里生活交用全靠叔公,小女子感恩不尽,便打算改嫁叔公,奈何叔公极力反对,说是违背伦理,有伤风化!小女子求的急时,他竟然离家出走,搬出去住了,只按时来送些米面钱银,从未蹉跎。”
“奥,原来如此,传被告上堂!”
不一会儿功夫,叔公入堂跪拜。
众人看他时,但见此人目秀眉清,甚是俊朗,生着一副憨厚模样。
吕柏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姓范名信,字守诚!”
“马氏告你离家出走,抛弃孤儿寡母,你可知罪?”吕柏怒道。
“大人容禀,在下出走实乃被迫而为,只因侄媳欲改嫁于我,在下深恐邻舍耻笑,故而避嫌!”范信一脸窘迫说道。
“侄媳有意嫁你,你可愿意?”吕柏又问。
“如此有违纲常之事,在下恕难从命!”
吕柏乃道:“好你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叔公又不愿意,何故强逼,来人呢!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众皆愕然!